*竹林映雪番外,随便写写换换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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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同斐总是无数次在想,唐映雪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有时坐在廊下,看着金乌西沉,玉兔东升,皎洁的月光悄悄爬满枝头,双手拖着下巴,百无聊赖晃着腿,夜晚有些寒凉的风送来,吹动他摇曳的火红发丝,陆同斐抱着弯刀抬起头看着头顶硕大的圆玉盘发呆,在夜里,这座空荡荡的房子更显得寒凉了。
他迷迷瞪瞪抱着弯刀,几乎要睡去,一个猛地磕头靠在柱子上又惊醒,他发出嘶声吃痛,摸了摸微微发红的额角,这一撞倒让他清醒了。
他放下弯刀站起身,耳听得走街串巷的打更人拖着悠长的调子,又一声更响,梆声绵长,寂寞,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睡得深了,抬头一看月上中天,被层层乌云半遮半掩住,只透露出微弱的月色,像是被谁啃缺了一口。墙上的玄猫脚步轻盈,被梆声吓了一跳,蹿出去老远跳下墙来,发出咪呜一声,在这样的夜晚里听起来无端有几分凄厉。
陆同斐扶着廊上的红柱,夜晚的寒风吹得他的衣摆浮动,这个家里寂静的可怕,连虫鸣鸟叫也没有,他突然有些害怕被这座庞然大物一般的房屋吞噬,好像这屋子正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来,陆同斐突然不管不顾冲出家门去。
他想要找到唐映雪,为什么唐映雪还不回来呢?
在夜晚的奔跑中他的心跳如擂鼓,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曾经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奔逃一般踩在青石板的巷口,奔逃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寂静长夜里。如同幽寂天地间一簇微弱渺小跳动的火苗。
他听到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灌进他耳朵里,寒凉迅猛,晚风吹拂开他火红的长辫,吹散他的发,吹起一面火红的旗帜,吹开一瀑流动的火,那些散乱的发丝贴在他的脸颊,被风摇曳着,好像跃动摇晃的烛火,跳动着,闪烁着,蜿蜒着。
成都有很多竹,葱葱郁郁,一丛挨着一丛,一片接着一片,他跑得远去了,一头扎入那密密麻麻的竹林里,那些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的竹子好像把空间都切割成无数片,破碎而凌乱,将月光也残忍地撕碎成一缕一缕束线,穿透在罅隙里,如同浮光,如同织金,像是寂寞的幽灵飘荡在层叠的竹林里,静谧又哀伤。
他像是误入的旅人,又像是闯入此地蛮不讲理撞开天地的一柄刀,陆同斐是一簇野蛮生长燃烧的野火,焚烧了一切,点燃了竹,惊动了月,他跌跌撞撞在竹林里穿梭着,那些竹错综纵横,不知会从哪一寸土壤里钻出来,陆同斐踏过枯枝脆叶,越过重重的竹林,拨开一缕缕月光,茫然在西南的竹海中寻找。
陆同斐的心跳的很快,胸腔里那颗东西沉甸甸,鼓动着,涌动着,发出砰砰的撞击,他甚至觉得这声音太大了,在静谧的竹林里是一种巨大的回响,那么显眼,就响在他耳膜边,他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看到什么。
好像只要不停地寻找,不停追逐,不停往前跑,只要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听,他就能逃离那令人发疯的寂静,那令人抓狂的孤独。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陆同斐多待一秒都觉得自己的灵魂会炸裂开来。
可他扶着粗狂摇曳的竹,竹叶簌簌飘落,慢悠悠,晃动着,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发间。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抬眼那一瞬间,陆同斐如同一尊瞬间凝固的雕塑,站在竹海深处,被丛丛的竹林困住,深藏在Yin影里,他看到那万籁俱寂的绿中一抹清冷的墨蓝色,像是亭亭玉立的兰草,让他的心,他的意识,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瞬间安静下来。
月高悬在夜空,遍洒出轻柔的月辉,如同碎玉,如同白芒,就这样沐浴在那个人身上,落在他脸颊,飘在他脸侧,流在他肩头,他的乌发如墨,摇曳着被风撩起丝丝缕缕,月白的辉光打在他脸颊,陆同斐甚至能看到他纤浓的睫毛轻颤,好像鸦羽一样柔软,漆黑,颤动着,泛起涟漪。
唐映雪倚靠在一处竹旁,手上提着的千机匣漆黑泛着寒芒,低调而沉默,只有微微的流光反射出顺着螭首千机流淌滴落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叶片上,柔软的叶似乎也承受不起这般重量,弯曲了叶,血汩汩流淌,滴落一地黑红。
那淡淡的血腥气,唐映雪墨蓝色纤长挺拔的身姿,苍白的脸颊,乌黑的发,昳丽的血,层叠的竹林,月白的辉光,就这样交织成一副诡异又和谐的画卷,深深映入陆同斐眼帘,刻在他脑海里,让他的灵魂一阵猛烈的悸动震颤。
唐映雪的脸颊似乎还沾了几滴血,他的唇色浅淡,漠然倚靠在竹上双眼出神,那双眼带着空洞和茫然,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好似一滩死寂的潭水,带着对这个世间万物的不解,苍茫,迷惑,了无生趣又冷漠孤寂,沉默注视这天地,也沉默注视着他自己。
陆同斐好像喉咙一阵堵塞,说不出话来,他也只能沉默将自己躲藏在竹里,好像藏身在深不可见,密密麻麻遮掩他一切的竹林里才能呼吸,才能小心翼翼抬起头去看他一眼,才能听到自己心里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