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穿过他的指缝,紧紧握住了他。
张鸥的那脚没再用点力。
耳边仿佛响起密密麻麻的笑声,他闻见了一股厕所地砖的腥骚味。
“哥,深呼吸,我在呢。”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怎么让你给我舔一个你这么不愿意?”
衣袖下的手指又开始发抖,眼前的一切景象剧烈晃动,顶灯的光从一团变成一片,最后无限放大,满世界都成为刺眼的白。
只有张鸥的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拿出手机:“你你你……我报警。”
“瞧着你的精神病倒是治好了,现在嘴巴这么厉害。”张鸥眼皮半掀,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啊不对,当年这张嘴就挺厉害,活儿是真不错。你别说,男人跟男人那档子事,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儿。”
直到张鸥无力挣扎,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庄鑫烁才站起身,用鞋尖踩着他的脸狠狠碾了几下,以一种看垃圾似的眼神俯视着他:“不要让我再从你的脏嘴里听见李硕两个字。你这种下三滥连给他舔鞋都不配,明白吗?”
“小庄!够了!”
本来要劝架的两三个人被庄鑫烁语气里的阴沉给震慑住了,他们齐齐退了几步。张鸥和他们交情并不深,没必要因为他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李硕当他是空气,小声和庄鑫烁说着话:“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给踹出内伤来。”
“李硕。”张鸥叫了声他的名字,“这你相好啊?”
有人把他揽进了怀里,湿漉漉的衣物遮挡不住皮肤的温度,热量源源不断地从另一个人身体上传来。
说完这句话,庄鑫烁抬腿想朝他胸口再来两下,被李硕叫住了。
“所有人眼里的天之骄子私下里怎么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啊?”
庄鑫烁理都没理,一拳锤到张鸥的脸上,瞬间一颗沾血的牙齿就飞了出来。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晃动的灯光恢复正常,休息室很安静,只有张鸥上下嘴皮子碰来碰去说些恶心的话。
张鸥看上去受的伤挺重,嘴唇破了,淌了一下巴的血。有人拿了医药箱过来给他消毒,他坐在沙发上用阴冷的眼神死死盯着庄鑫烁和李硕的方向。
有人来拉,庄鑫烁警告道:“谁动我,我就弄死谁。”
冷下去的体温开始上升,李硕好像被人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小心地放置在了柔软的天鹅绒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脸,他当然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庄鑫烁按着李硕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埋进颈窝,一条胳膊环着遮挡住他的耳朵,一手在他的背部很轻柔地一下一下抚着,像哄小孩儿似的。
“不要听。”
“张鸥你他妈有病吧?挨打没挨够是不是?”管佳明打完电话进来刚好听见张鸥说的这句,他皱着眉指了指张鸥,“你他妈再挑事就给我滚蛋。”
李硕转过头,俯视着两三米外的张鸥:“这么多年了,你的贱病怎么还没治好?”
“张鸥,别他妈说了!”旁边三三两两的人在劝,张鸥却没把他们的话当回事,依旧在言语上挑衅着李硕:“老同学一场,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怎么了?”
李硕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清楚地看到在场众人看着两人的眼神迅速从好奇变成了戏谑。在意识到这些人把他和张鸥用一种令人作呕的暧昧不清联系在一起后,李硕特别想吐。
李硕像是握着他脖颈上的缰绳,他说够了,庄鑫烁立刻停了下来。全身绷紧的肌肉缓缓放松,他收起冰冷的表情,转头冲李硕笑了硕笑了笑,语气很温柔地回他: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瞬间赶走了他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
张鸥没防备庄鑫烁突然发难,后脑在地板上重重磕了一下,缓过那阵要命的晕眩和剧痛后,他挣扎着伸手去掐庄鑫烁的脖子,另外一手握拳往他颧骨上挥了一拳。
庄鑫烁往前走了几步,连人带沙发的踹翻了张鸥。下一秒,他揪着张鸥的衣领,用力把人掼到坚硬的瓷砖上,人骨撞击地面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庄鑫烁头被打得偏了过去,但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手下的动作并未因为这一拳有丝毫的停顿。他半跪在地板上,膝盖死死抵着张鸥的胸口,一拳比一拳用力地砸在张鸥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脸上。
“……”
“哎我特好奇,你俩哪个是被,上的啊?分享分享呗。”
李硕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但仍然不足以让他的神志清醒到可以体面地对张鸥进行反击。
这个拥抱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李硕感受到胸前温暖的抽离,下意识伸手去抓,只来得及抓到庄鑫烁的一片衣角。
好吵,脑袋要爆炸了,为什么耳边有这么多人在说话。
李硕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他清楚地知道他在失控的边缘了,但是身体上的反应他控制不了。想抽一支烟,李硕掏了掏口袋,迟钝地反应过来烟盒似乎被他丢在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