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拓接了一桶雨水,“刷啦”,把地上的血字冲没了。
然后他掸掸手,出来说:
“干净了,没有鬼。找几个下人进去打扫。”
见他神态自若,宫人只好信了。
那段诅咒盘桓在谢子拓的脑海,他一踏步便走进雨里。
狂风暴雨闪电,没有人阻止他。就像他从小在谢府长大,没有人看见他。
宫里这些人,他们慑于他的武力,臣服于他的杀性。这份筹码是绝对的。其它都不重要。
谢子拓很满足于这种生活,这种“没有人样”的:简单,纯粹,很省脑子。
但是,有一件事,他绝对不允许发生。
谁要威胁“那个人”……
“……以命诅咒,须以命偿……”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谢子拓冷笑:“我怕你们啊?”
话音还未落下,只闻“轰”的一声,一道炸雷正正打在谢子拓的头顶。
剧痛瞬间穿透他的全身。
谢子拓两眼翻白,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
而后轰然倒了下去。
——水花四溅。
……
“——谢子拓!!”
谢徇入宫下车,不顾自己身子虚弱酸软,一路踉踉跄跄地跑到椒房殿前。
谢子拓躺在雨中,无人上前看他、碰他、救他。
“——谢子拓!醒醒!我不许你死,不许你离开我!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谢徇疯狂地叫喊着,把谢子拓从地上抱起来,拼命摇晃他的脑袋。
只有老李过来,给他打伞,一个劲儿地劝道:“世子,姑爷还有一口气,咱赶快抬上车,先回府再说吧!”
谢徇怔怔地回过身来。
“……对……车……车在哪儿……”
……
谢徇被雨淋的,发了三天烧。
但他死死抱着谢子拓不撒手,每日疯疯癫癫地说话。什么“我贵不可言,我保护你”,谁来都说不动。
上上下下没法子,只能寄托于谢子拓福大命大,别把世子的小命也带走。
十里八乡的郎中对这俩人束手无策,最后还得把算命的请来。
没法儿介绍谢子拓的身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下人都叫他“姑爷”,于是以后干脆就叫姑爷。
也算他除去官职,在府上还有身份。
“姑爷的三魂七魄缺了一半。能醒,也不算醒。”算命的撵着胡子,一脸痛心,“本来雷公要都收走,因着世子不让,雷公不敢得罪世子,于是留了一半。”
“那往后怎么办呢?”婆子们七嘴八舌地问。
“龙不愿升天,只好顺其自然。谁能奈何龙呢?”
后来。
谢徇醒了。
他到前面去接待客人,推说去年是生孩子,身子不爽利,所以没有出门。
他这般不将世俗陈规放在眼里,身为男子,连生产事也不忌讳。生育损他气血,他却不仅病得风姿卓然,眉间还多了一股杀气。
如此冲突的魂魄,将客人们都迷得五迷三道,一边吹捧他,一边连声问候小世子平安。
或有贵客来求他谈道赐诗,谢徇都一一应下。
不长眼的人,自然也多了。
有个武艺高强的胡人,拐着弯儿听说谢家世子是个两边身子,大奇。
胡人不理中原规矩,自大得很,暗暗琢磨偷此人出来香香。于是有一天趁世子出门,悄悄跟在背后,准备到僻静处动手。
真到了僻静处,眼前却忽地一花。
一道鬼影闪过,这胡人的喉头多了一道剑伤。
他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便一命呜呼。
“——唉……”
谢徇微微叹气。
“谢子拓,你又杀人了。”
无人回答。
夜晚。
谢徇去看孩子,陪他学了一会儿走路。
谢晃两条腿儿还没长硬,在地上直打晃。
谢徇扶他起来,让他继续走,走累了为止。
谢晃走了三圈,小脑袋摇来荡去。最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被奶妈抱走。
谢徇取下簪子,青丝和衣裳一同垂落,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房门打开,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面沉似水,静如寒潭。
“我想给晃儿生个弟弟,免得他以后孤单,你看如何?”谢徇轻声问。
依旧无人回答。
“……那便晚两年。”谢徇自己道。
烛影摇曳。
谢徇敞开身子,抱紧身上人,双唇附上去痴痴地亲吻。
“……谢子拓,我爱你……”
此后便没了声音。
谢徇阖着眼睛无声地喘息,体内小心地吮着男子的阳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