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方要起身,却听得“当啷”的一声响,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一件金属之物,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一惊之下,他顺声望去,只见地上有一团幽蓝之光,这光他太熟悉了,这是“铜面人”的青铜面具!他一下子明白过来,看来,死者与他猜想是相符的,他不是“铜面人”当然,当他面具一摘下来,他便已不再是“铜面人”了。那么,他是谁呢?星光很淡很淡,他无法看清死者的脸,事实上,即使他看清了,也未必就能认出来。但奇怪的是,南宫或总感觉到死者也就是“铜面人”临死之前,并没有大多的痛苦,他甚至感觉到“铜面人”在死去之时,心中是一种释然之感,所以他的双手才是松弛着的,他的脸部也是松弛的,并没有因为愤怒或者恐惧而变得扭曲变形。南宫或拾起了那张青铜面具,想了想,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然后把青铜面具戴了上去,试了试,大小正合适。他不由为自己这个莫名的动作而好笑,想要扔了,不知为何,又收了起来,他将青铜面具揣入怀中,发觉有点鼓鼓的,便又取出来,下意识地用手摸索着青铜面具那凹凸之处,突地“啪”的一声轻响,青铜面具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平展了许多。南宫或吃惊不小!他试着又将青铜面具揣入怀中,这次,却已不再那么鼓鼓了。南宫或站起身来,如今“铜面人”一死,他反倒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追皇甫小雀了。他先是猜测是皇甫小雀偷袭了“铜面人”而将他杀死,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从“铜面人”颈上的创口可以看出,要了“铜面人”之命的那一剑来得又狠又辣又快,才会形成那么平整且创口很小的剑孔,而且,从“铜面人”的神情可以看出,也许,他便是临死时,并未受到多少痛苦,也许,他便是在那一剑之下,悄无声息地死去的。显然,皇甫小雀根本不可能使出这样的一剑。更何况,若真的是皇甫小雀杀了“铜面人”那么她也一定会折返回客栈,去找南宫或,而从客栈到这儿,只有一条路,他们二人一定会在路上相遇的。所以,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而想到了痴颠剑客的同伴,唯有他,才有那么高的武功。而且,他也有杀“铜面人”的动机。那么皇甫小雀呢?她去了何处?是已借“铜面人”与另外那人相斗时偷偷逃走了呢,还是又落入了另外那人的手中?落入他手中,是不是才离虎穴,又入狼群?但转念一想,他也有些释然了,因为他认为青城人与“刀尊”皇甫皇并无过节,而痴颠剑客的这位同伴也一定是青城中人,甚至,有可能便是墨山水,因为江湖中早己传闻墨山水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可与当年“剑皇”的剑术不相上下了。那么,以青城派掌门人的身份而言,他不应该对皇甫小雀这样的小辈下毒手当然,这一切,都必须是在他与皇甫小雀没有利益冲突,或者没有企图的前提下。但“铜面人”曾说的那些话又不无道理,墨
踉跄而行,走了半里路时,他想到“铜面人”的武功在他之上,而以他现在的速度,又如何能追得上“铜面人”?如此一来,皇甫小雀岂不是危险得很?其实,即使是“铜面人”现在便在他面前,他又能奈“铜面人”何?心中急躁,南宫或咬牙急走,对身上受了那么多伤的他来说,每迈出一步,都是不容易的,那是要以钻心之痛为代价的。他已感到自己身上的热量在丝丝缕缕地离他而去,如果他能看见自己的脸的话,他一定会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头发已是如乱草了,那张戴了人皮面具的脸本就诡异可怖,现在又添上他下巴的一片血淋淋,加上臭水沟中的污物溅上他的脸,使他的脸已成了一张空前绝后的恐怖之脸了。事实上,他的一身也好不了哪儿去,他的伤口在臭水的浸泡下,已开始泛白,因为失血过多,他的伤口已张开来了,犹如开启着的嘴一般,里边夹杂着一些污物。南宫或以惊人的毅力坚持着,他的头脑己一片空白,只知一味地机械地向西而行。他已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多少次,每摔倒一次,他都要在地上躺一会儿,不是他爬不起来,而是觉得躺在地上太舒服。他的一身衣裳本就己透湿,现在被风一吹,更是让他受不了,他的身子已开始打摆子了,思绪也开始混乱,倒是伤口之痛,己渐渐地被他忘记了这,并非是好现象!倏地,他又再一次摔倒了,这一次,不是他自己走不稳,而是被什么东西拌倒的。摔倒时,他已察觉到自己的脚踏中之物,似乎很是柔软,并非木石之类,他不由有些惊诧,摔倒之后,他顾不上爬起来,便向那一团黑乎乎的拌倒他的东西摸索过去。这么一摸,他不由惊叫出声!因为,横在道上的竟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具尸体,只是尸体的体温尚未散去而已!南宫或被吓傻了!他并非是害怕尸体,而是因为害怕这具尸体是皇甫小雀的。好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勇气去看那具尸体的脸,在这样的深夜里,赶夜路的人本来就不多,何况这个人的体温尚存,定是死去没多少时间,这一切,皇甫小雀都是相符合的。他的心开始缩紧,最后,他才一咬牙,将那个人扳转过来。他的心一下子落到实处了,因为死者是男的,他的咽喉处有一个血窟隆,那儿的血已经开始凝固了。但是,南宫或并不认识这个人。他本以为这具尸体不是皇甫小雀的,便是“铜面人”的,哪知却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