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发了句牢骚,然后将这件事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和陈远责说了。既然要对方帮忙,自己就先得坦诚些。“哦,这么说,你也能隔空取物?”陈远责听我说到寇云和她的哥哥,眉头一挑,很有兴趣地对寇云说。“是呀。”寇云笑嘻嘻地在手上“变”出一瓶饮料,拧开瓶盖仰着脖子“咕嘟嘟”喝起来,真是一点淑女的模样都没有。陈远责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有好些年,没见过有这种能力的人了,你接着说。”我心里暗想,果然不亏是搞这方面研究了,一点惊奇的表情都
是民间的研究者。从八十年代后半期,到九十年代初,有一段特异功能盛行的时期,不知道以你的年纪还记不记得?”梁应物问我。“哈!”我气得笑起来:“什么叫以我的年纪记不记得,好像你是我同学来着吧,进x机构几年就摇身变成长辈了吗?”“我是搞这个的,当然不同。”我被他说的一窒。这人真是无趣,嬉笑怒骂各种招术使上去基本都不会得到回应,绝对是让气氛僵掉的一把好手。当然,极少数情况下,兴之所致他也会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回一句,常常是用他的黑色幽默直接把你敲晕,呲牙咧嘴也想不出话来反击。“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我明智地回到正题:“虽然那时我年纪还小,不过对这些报道最感兴趣,所以还算记忆蛮深刻的。”旁边的寇云却不知道,吵着要我说给她听。那几年里,好像中国一窝风出了一堆的特异功能者。什么隔空取物、抖药丸、气功治病、开天眼,甚至有号称可以改变天气,要风得风求雨得雨的。还有报道介绍怎么在年纪极小的时候开发出特异能力,我还记得有一招是用细绳甩个苹果挂着,用眼睛死盯着想象有一把剪刀在剪那细绳,天天练,练到绳断苹果落地就算成功。其实哪有这么多的特异功能者,这些人里龙蛇混杂,蛇多龙少,一时间搞得人心浮动,最后政府出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拿下,很多呼风唤雨的“大师”进去吃了牢饭。自此之后,大陆就基本没什么敢公开声称自己有特异功能的人了,个别冒出一两个,也会被打假斗士纠住,然后被鉴定为骗子。不过似乎x机构也几乎是同一时期建立起来的,对这些异常能力和现象的重视提升到了国家的程度,开始系统地收集和研究。寇云听得津津有味,叹息着说:“唉呀,要是我早出山二十年,别人看见我,就得老老实实称一声寇大师呀。”我点头赞同:“的确,那就是个群魔乱舞的时代。”寇云不乐意,一扬脖子说道:“我哪里是魔了?”我一拇指把她的鼻子摁扁,说:“你还不是个小魔女!”寇云慌忙把头抬得更高,张嘴来咬我的手指,好在我早知道她不好欺负,快快缩了回去。梁应物看我们两个斗来斗去,也不由得微微一笑,说:“有一点当时不见于报道,除了有那么多说自己有特异功能的人,还有许许多多人开始研究特异功能。陈远责就是当年的一个民间研究者,并且是其中最优秀的几个。他积累了很多资料,思路开阔,又有一定的学识水准,所以在这个圈子里相当有名,相比于x机构里许多科班出身,之前从未接触过超自然事件的人来说,他有自己的优势。”“那他现在在搞的研究是什么?”我问。“不知道。”梁应物淡淡回答。看来是自己问得有些唐突,原来在x机构中,彼此同事之间,也并不是可以随意通有无的。梁应物恐怕并不方便关注陈远责的研究项目。我们说话的时候,正走在一条两边都是粗大法国梧桐的小路上,树影间时常能看见一些只是外观就让人觉得很有故事的宅院,在大半个世纪里固执地留下这座城市斑驳的印迹。陈远责就住在这条高安路上。在老上海人的讲法里,高安路一带是上海的“上只角”即从前的高尚住宅区。居住者多是有些背景,又或者是上海早几任市府的大小官员。不知道陈远责属于哪一种。这是一个周六的早晨,知了还没有开始振翅。转进陈远责居住的小区,这是片有四十年以上历史的老新村,都是些五层楼房子,外面的车流声在一个转折间就隔离了,这简直有些不可思异。耳中听见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鸟鸣,有的是笼中的,有的在树梢。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又瘦又矮的老头,看起来整个人很“小”并且比我想象中年纪大些。“陈老师。”梁应物首先打招呼。我和寇云也跟着喊了声“陈老师好”“什么陈老师,快进来吧,不用脱鞋不用脱鞋。”他招呼着我们,声音大得和他的体型不成比例。客厅里窗户很多,光线很好,空调已经开着,茶几上放着几瓶茶饮料,看来他为我们的到访早已做好了准备。“陈老师,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多。那一位是寇云,那多的助手。”梁应物先为我们两个作了正式的介绍。“呵,助手。”陈远责冲我和寇云笑了笑。寇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真是不好意思,听说因为我的关系,让您的生活受到打扰了。”我首先向他道歉。陈远责摆了摆手:“也不算是很大的麻烦,倒是小梁说了些你的经历,很有意思啊。”我看了眼梁应物,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估计是为了引起陈远责对我的好奇,见面好说话些。毕竟一个是研究特异现象的,一个是时常有奇怪经历的,有共同点。“别人听听是很有意思,可是自己碰到的时候,感觉真是很糟糕,这像这一次要麻烦到您的事情,也是我身不由主,粘上身再也甩不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