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头哪有他亲家会说话啊,只一个劲儿朝儿子使眼色,还不赶紧把你岳母肩上的背篓卸下来?
桃花终于回过神,都顾不上看她男人造那一身,欢快的像个小姑娘蹦跳着跑到赵素芬面前,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高兴,伸手帮着把她肩上的背篓卸下来,雀跃道:“娘,您咋来啦?”
“咋了,不欢迎啊?”赵素芬笑着说,装衣裳的背篓能有多重,但看见女儿女婿都伸手,她倍感熨帖,心里暖呼呼的。
“您净瞎说,前头大虎就说要接您和弟弟们家来耍,我一直惦记着呢,眼下这不是突然看见您高兴的嘛,咋可能不欢迎。”说着,往外头瞅了眼,桃花疑惑道:“满仓和狗子呢,咋没看见他们?”
“在村里的时候被铁牛叫住了,亏得那小子记性好,还记得他狗子叔和满仓叔,说要叫上鸭蛋鹅蛋,几个娃子在村里堆雪人耍。”卫大虎把背篓卸下来,麻袋被系了死结,如今到了家再不用掩饰,他从身上摸出刀子割开绳子,手伸到麻袋里,先是拿出一袋面粉,然后在麦麸里薅吧薅吧,拎出老大一袋粗盐。
在他掏东西的时候,桃花都顾不上和娘说话了,拉着娘的手站在一旁看着。她是晓得的,他这回去县里卖皮子,卖了银子再看看情况,若能买到粮食,那便再买些粮食回来,若是买不到,便买些粗盐和药。
眼下只拎了粗盐和面粉,还有药,想来是没有买到粮食了。
卫大虎把一袋袋包好的药放到桌上,上头还贴了纸条,一个墨点的是治疗风寒的药,两个墨点是治头疼的药,三个墨点是治止泻的药,四个墨点是治呕吐的药,五个墨点是治发热的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上面都打了记号,想到他不会认字,马六便想了这么一个方法。
剩下还有一些瓶瓶罐罐,都是治外伤的,没他在镇上那家药铺买的贵,想来效果也没那般好,但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强,他便都买了些。
赵素芬看见那老大一袋粗盐,人都傻了,原来女婿背的是这等金贵物!
这么多盐,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媳妇,这些就交给你保管了。”卫大虎看着桃花咧嘴笑,他伸了个懒腰,到了家,他整个人都放松了,如今家中有粮,有盐,有药,基本的都齐活儿了,甭管外头是乱的天翻地覆也好,水深火热也罢,他是半点不愁了。他都琢磨好了,粮食吃完也不怕,不行咱自己在山里寻个地儿垦出来栽种粮食,有野兽,那就做围栏,反正山里日子悠闲,不干这些干啥?
他大致说了一下在县里的见闻,还有马六和他说的关于辰王和京城的事儿,道:“如今咱们青州上下,想要大量囤粮是不可能了,粮铺倒是日日都开门,但每人限量购买,粮食也不多,买完就没了,多的是人连一粒米都捞不着。”瘦到面颊凹陷的娃子和大人数不胜数,家家米缸见底,人人都靠那几斗米过活。
往年冬天,更多的人是冻死,病死。而今年,怕是饿死的人会占多数。
还没打仗呢,辰王便已对自己封地的百姓生死置之不理,这样的人,能指望他有什么慈悲之心?绝无可能。
他只会把青州上下沦为人间炼狱。
就是不知那把悬在青州上头的大刀,何时会落下……
这个冬日冷啊,处处都冷。
卫大虎笑了笑,一双大掌来回搓着,把这些全都从脑袋里甩掉。惦记这些干啥,不是他该想的,他就是一个猎户,只想让一家人吃饱穿暖。
心里越冷,越想吃点暖和的,他惦记那两头羊老久了,想到便干。他起身去院子,不顾它们咩咩直叫唤,随便逮了一只拖过来对媳妇道:“媳妇你剪羊毛不?”
这前脚还在说粮食呢,转头便去抓羊了,但薅羊毛这事儿桃花已经惦记好几日了,闻言忙不迭点头,眼睛亮亮:“你等我,我去拿剪子!”
“成。”卫大虎见岳母也感兴趣,摁着掌下乱动的羊,笑着说,“瞧这羊毛多厚实,咱物尽其用,先把它羊毛剪了,回头洗洗晒晒拾掇了当被芯,盖着暖和。薅完毛就杀羊,待会儿我去村里接满仓狗子,顺道把大舅二舅和二牛一家叫来,咱今儿就吃羊肉锅子!”
“咩!!”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有事儿耽搁了。我现在好冷啊啊啊,明儿再修文吧,感觉骨头缝都是凉的。
114
◎杀羊◎
它咩得再狠也逃不掉被剪毛的命运。
桃花先把娘背来的衣裳拿去屋里叠好放衣柜里, 紧接着便拿了平日里用来剪布条针线的剪子,出来时还顺道在堂屋里拿了个筲箕,准备用来装羊毛。
万事俱备, 只待薅毛。
两头羊在家中养了几日,不见肥硕,反而变得有些消瘦。卫大虎挑的这头便是如此,割来的草给它丢面前,它都没旁边那头会吃, 不吃东西的羊就和不下蛋的母鸡一样,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卫大虎担心它撞媳妇, 站在一旁虎视眈眈,有他在,桃花半点不怕,把筲箕放在脚边儿,伸手插|入表面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