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到柳庆熙被他爹抽了十鞭,他爹让他好好抄十遍家训,不然别想离开鹿山。
柳庆熙他爹是谁?那是曾经的探花郎,多少文人墨客都惊叹他的才华。柳家的家训都是柳兴预一人编纂的,借古喻今,引经据典,编写了十余万字。
鹿山虽然是处宝地,但毕竟地方小,待久了难免无聊。柳庆熙怕傅知安待得无趣,第二天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傅知安难得起得比柳庆熙早更,他给柳庆熙煎好了药,还准备了一些早膳。
大夫替柳庆熙换药时,柳庆熙咬着牙一声不吭。等大夫走了,柳庆熙就把头搭在傅知安的肩膀上蹭,有些委屈道:“知安,我爹让我抄写十遍家训。不知道要抄多久,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傅知安现在哪有不依的,只问道:“你伤成这样,不再多休息休息吗?”
柳庆熙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我爹那个性子,严厉起来心肠比石头还硬,别说是被抽了十鞭子了,但凡我手没残,都得按照他的要求把家训抄了。不然他只会罚我抄得更多。”
抄写家训,柳庆熙一个字都不敢怠慢。柳兴预的书法是京师数一数二的,字形稍有不对,他一眼就能瞟出来。
儿子们罚抄的内容,不论多少,柳兴预都会仔细翻看每一张,若有不对,就得重新抄写。
柳庆熙简单披了件外衣,就站在案桌前抄写。他背上的伤疼得厉害,几乎是抄写半柱香时间就得停下来歇息。
傅知安在一旁给他研墨,墨水的香萦绕在房间里,把原本的香炉里的香气都盖住了。
柳庆熙一停下来,就坐在傅知安的旁边,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傅知安无奈地被他抱着,不生气也不躲。
半天下来,案桌上堆了不少宣纸,柳庆熙写了一堆就让下人收好放在柜子里。
看着才写了千来字的柜子,柳庆熙觉得鹿山是一座牢笼,他和傅知安都被一个叫做柳兴预的妖怪关在这里。
见柳庆熙写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大有一种苦大仇深的架势,傅知安让下人抬了一架竖箜篌进来。
箜篌从西域传来,到如今已经不是主流乐器了,会弹的人也不多。也亏得是柳家风雅,才有这种乐器。
傅知安把箜篌竖抱在胸前,双手轻轻拨弄琴弦,乐音清脆,时而像春笋破土而出,周边的小石子纷纷滚入了水中。时而像潺潺的流水,乐音绵绵不绝。
早在傅知安要弹箜篌的时候,柳庆熙就着急地靠在他身边了。但被傅知安呵退,他也只能在桌上继续抄写。
一曲毕,柳庆熙再也忍不住,让人取了尺八,巴巴地站在傅知安身后,欲与他合奏。
傅知安心下好笑,故意为难他,弹了《十面埋伏》,此曲节奏快,他的双手不停地在弦上翻飞。
起初柳庆熙还能吹两段,到了高亢部分,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时候傅知安又故意放慢了曲调,柳庆熙又能合两段,等柳庆熙渐入佳境,傅知安又加快了拨弄的速度。
如此反复几次,饶是柳庆熙再傻,也知道傅知安是逗他玩,拿他取乐了。
见柳庆熙拿着尺八,嘴巴瘪了下来,便又气鼓鼓的,傅知安笑得按不住弦,箜篌声戛然而止。
“知安,你就知道寻我开心。”柳庆熙把尺八放在桌上,抱住傅知安。
傅知安笑了笑道:“这是你自己学艺不Jing,怪不得别人。”
柳庆熙在傅知安的腰上摸了摸,道:“嗯,都怪我学艺不Jing,一点也不能怪知安故意不让我跟上节奏。”
傅知安笑他一副傻样,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得下人来敲门道:“老爷有请傅公子到他那里一趟。”
抱在一起的两人面面相觑,柳庆熙不愿他去面对柳兴预,傅知安拍了拍他的背道:“早晚都要这么一遭的,我先去听听老爷要对我说什么,晚点回来再给你弹曲子听。”
要说这柳兴预召见他,傅知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想来也是为了柳庆熙。他心里忐忑,面上也半低着头,眼神也比平视低一些,一副温顺的模样,和刚刚逗弄柳庆熙时完全是两个样。
走在路上,他不禁想,柳兴预会对他说些什么。是直接让他离开京师?还是用父亲来威胁他,让他不要看不清好歹。
柳老爷在京师权势大得很,都不需要真的做出什么来,只要见到他那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就不无退缩了。
但凭心而言,傅知安舍不得柳庆熙。想到这里,傅知安又生出些伤感来,低下的头更埋得低了。
待到来大堂,傅知安正想着请安的话,就见柳兴预身边站了几个身着紫色华服的陌生人。那气度,浑像是身居高官的模样。
这是找了其他高官一起,铁了心要解决自己这个“祸害”?
首先发话的是穿着深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他捻着胡须,轻蔑地看了眼傅知安,又皮笑rou不笑地对着柳兴预道:“柳探花,我儿有心来拜访,想求你赐教。你说你儿子重病在床,请了和你儿子同龄的好男儿作陪,这就是你所谓的文武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