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濮阳南还是只能呻吟,那么悲惨的呻吟,直到过了好半晌后,他的呻吟声才又慢慢消失,再喘了一会儿后,他才又放开身躯、翻身,然后又像乌龟似的缓缓爬向沙家人这边,中途至少停了七、八次才到达对面。沙家人十二只手全都伸出牢栏外接应他,简直就像蜘蛛脚一样。大家一块儿扶着他靠着牢栏站起来,当他用小堡具开了牢锁,然后跌了进去,大家争先恐后地抢着抱住他。他喘息着露出笑容,两个酒窝可怜兮兮的浮了上来。“三三姑娘,我我来了!”“你你”沙少琪哽咽着。“你这个笨胖子,谁叫你来的!”濮阳南不以为意地又笑了笑。“我开锁看看”沙正严会意,马上扶他坐好,让沙少卿和沙少远在后面挡住他,然后把琵琶骨上的锁链凑过去让他仔细看清楚。濮阳南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随即从怀里又掏出另外两种小堡具,一种是双叉头,一种是t字头,加上原来的尖头,所有的人都屏息盯着他纯熟地以两只手同时使用三种工具。虽然他的手仍然抖个不停,但至少他现在可以坐着,甚至他们还扶着他的手,比适才站着时省力许多倍。而且,锁链就在他的眼前,所以,他也只不过是灵活巧妙地撬了几下后,微微一声轻喀“开了。”他说。愣了愣,沙少雅头一个就想欢呼出来,沙少卿及时捂住她的嘴。“嘘!”沙少雅会意地点点头,沙少卿才放开手,可她还是忍不住低声嘲讽道:“那个皇甫雷还说这个锁世上只有他的钥匙才打得开呢!结果濮阳大哥还不是一下子就打开了。”“所以,他才会叫做妙手嘛!”沙少远笑道。濮阳南微微蹙着眉专心地为其他人开锁,而只要锁一开,就能把穿过琵琶骨的铁骨针取出,功力便立即可以恢复了。至于穿过琵琶骨的小伤,对练武的人来说,那根本算不了什么,只不过像是不小心被割伤一样。直到最后一个锁打开后,濮阳南才松开眉宇,放心地低喃“好了,全都开了!”而后便阖眼昏过去了。沙正严忙搭上他的腕脉微一沉吟,随即当机立断地吩咐沙少卿背起濮阳南,他开路,沙少远殿后。“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好了!”“好,那就开始闯关吧!”一看到空空如也的地牢,皇甫雷只是呆呆的伫立着,这是头一回,他深深体会到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在此之前,打死他都不相信除了他的钥匙之外,还有人能打开锁链。可就是有人打开了!在此之前,打死他都不相信有人能把沙家六口救走。可就是有人把他们救走了!在之前,打死他都不相信他得不到沙三小姐、得不到狂天十一剑和狂心十九掌的口诀。可现在,他什么都落空了!在此之前,他志得意满。可现在,他茫然失措。最糟糕的是,在什么都得不到的情况下,鬼刀山庄就得和狂刀山庄翻脸成仇了!这下子,什么戏都甭唱了!好,没关系,他可以从头来,再重新设计,总有其他办法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但是首先,他一定要找出那个家伙,找出那个救走沙家六口,破坏他所有计画的罪魁祸首,他一定要将那个家伙碎尸万段!只要平安回到狂剑山庄里,大家就安心了,但是,沙正严还是很谨慎地加强了山庄的巡逻守卫,并且暂时禁止儿女出庄,免得再出什么岔子,他们总不能靠濮阳南救一辈子吧?而这一回,濮阳南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才能坐起来,等到他能让人扶着下床走两步时,他身上的“积蓄”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以往的圆满福态不再,一眼看去,依然憔悴苍白的他俨然是一个瘦弱的病书生。但这并不是他肯乖乖待在狂剑山庄养伤的原因,如果不是日日夜夜都有人守着他,白天当然是沙少琪,晚上则是沙少远或沙少卿,他早在能坐起来的时候就落跑了。然而,很奇怪的,他们只是以那种“自己人”的态度亲切周到的照顾他,没有再跟他提及任何事,包括沙少琪在内。当然,他们不提,他更不会提罗!只要拖到他跑得比他们还快的时候,他就可以开溜了。但是,那一天,就在他第一次让沙少卿扶着下床走几步的那一天沙少卿扶着有点喘的濮阳南在房里的大圈椅上坐下,沙少琪马上为他披上一件厚衣,再奉上一杯热茶后,就去整理床铺,而沙少卿则端着另一杯茶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下。沙少卿心不在焉地啜饮着热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麻烦的问题。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正想开口,就发现濮阳南看着忙碌的沙少琪看痴了眼。他摇摇头笑了,而后把视线移到他的右手腕上,上头套着一个非金非银非铁的手镯,样子很拙,颜色更丑,乌漆抹黑的,却隐隐流转着一种奇异的光彩。“那个”他指指手镯。“颜色很奇怪,是什么质料呢?”猝然闻声,濮阳南陡地一惊,忙收回心神,把视线拉回来移到沙少卿所指的地方。“嘎?哦!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听师父说,他捡到我的时候就放在我身上了,还用一块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的绢布包着。”“哦!”沙少卿点点头,把茶杯放上茶几,而后把手伸过去。“能借我看看吗?”“好啊!”濮阳南也放下茶杯,小心地把手镯取下放到沙少卿的手上。沙少卿仔细端详半晌。“嗯!这手镯比较小,而且上面还有个恋字,这原该是属于女人的吧?”濮阳南笑了。“我师父也这么说,他说,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的字迹也是属于女人的娟秀字迹,所以,应该是女人的没错。我师父还开玩笑说,这说不定是我娘留给我订亲用的。”沙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