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担子交给他,是他自个一手揽过来的。明白过来前,希文发现他的车子已开到了“欧梵”店门外。招牌灯熄了,店内仍亮 著,快十二点了,安若还没有休息?他有股下车进去的冲动。见了她,说什么呢?告诉她,他和蓝(王玉)今天在法官私 下公证下结婚了,但他们不是真的结婚?他摇摇头,把车开走了。走到店门后,准备拉上门后的拉帘时,安若正好看见他的车离开。她停在那半晌, 等加速的心跳平稳,起伏的情绪却没那么容易抚平。她为什么要这么痛苦?没有他,她照样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好,更好才对。就某方面 来说,他在她的生活里,对她的计画推展是个阻碍。命运如何捉弄人啊!原来他是引她渗透蓝家的另一条通道,而后为了他,她逐一分 解掉蓝氏的脚步搁缓了,如今更为了他,她犹豫著没有进行早该行动的下一步──将属 于蓝氏的部分房地产纳入已完成的计画中。而由于她的一时感情用事,顾虑他即将成蓝家孙婿,若她太赶尽杀绝,势必连累他 在内。她的想法并没有错,蓝家有难,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漠不关心。“我们被人夺了先机。”果然,几日后,戴洛和她会面时告诉她。在对蓝氏的财务状况已近乎了如指掌的情况下,安若算定了蓝氏若不发行股票对外 认股,亦必要如同零售其他部分蓝氏企业,或转让掉“莱茵酒店”般,接受安若再一次 “适时”派员接洽买卖蓝氏仅剩的房地产企业公司,然后拿这笔钱来解决蓝氏大本营, 蓝氏纺织的财务危机。“显然有人出钱帮了他们。蓝氏纺织解决了薪资发放问题,迟延交货的赔偿金也付 了七成。不过蓝氏在银行的贷款已逾期,正被催偿中。怪的是,蓝氏发行股票的事却似 空穴来风般,不见他们采取任何行动。”安若并不意外地点点头。“我想我知道是谁在帮他们。”感情盲目了她,使她失掉 了一城,若她再不思振作地继续坠在她原就不该在里面的情网中,她二十年的奋斗便将 功亏一篑。“有件有趣的事。”戴洛若有所思地说“前两天我到一位朋友家作客。这人是比 利时驻台贸易协会代表。席中有位法官,谈起他上星期为蓝季卿孙女蓝(王玉)证婚。新 郎是时装界名人费希文。双方都是颇有声望的人,为何婚礼进行得如此神秘、草率?他之所以提起,也因为有此疑惑。”“哦?”安若静静问。“哪一天?”戴洛想了想。“上星期四。”她不用想也记得那是她看见他驾车自“欧梵”门前经过那天。他是路经还是有目的 而来?现在想这个有何用?她气自己仍不肯将他自感情思维中摒除。幸而一如以往,愤 怒令她超卓地冷静。“如何神秘草率法?”“没有宴请一个宾客,男方没有家人到场。他们还要求法官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此事。他们不想惊动别人,怕上门道贺的人会吵扰到蓝季卿。”安若柳眉微蹙。“怎么说?”“似乎是蓝季卿身体有恙。法官说了一半,忽然记起我这个外人,便住口不再往下 说。”“当天晚宴还有谁?”“我朋友原只邀了我一个人,法官是临时去找他谈事情,给留下来当陪客。朋友原 意顺便介绍我多认识个人,以便日后我有对台湾法律不详之时,可有个方向请益。”他 咧咧嘴。“他却不知我当场就蒙他的好意得了进益。”安若沉思著。“法官可知你在台从事何业?”“他自然问了。”戴洛轻快地耸耸肩。“我是个想在台湾发展贸易事业的外国人, 此刻正多方了解本地贸易市场开发状况。”他又咧一下嘴“这是实情,不过我还有个 幕后老板而已。”“你为我做的一切,戴洛,我非常感”“啊,不要说感谢的话。”他抬一手阻断她。“我们谈过这问题了。我没有白白当 差,不过尽己之职责罢了。”安若是付了他相当的报酬,他值得,不过她仍深深感铭于心。没有戴洛的多方协助 ,她一个人是做不到的。这消息带给她的是更深刻的心痛,是该结束那短暂的迷情的时候了。她不得再将费 希文想成个个体,一个打开过她脆弱之门的男人。从今起,她要将他当作蓝家的一分子 。因为同业竞争激烈,股市跌停得本身内部因资金问题正陷于危厄的安邦银行,其中 数名董事这天先后接到一通电话,表示愿意以双倍于他们握有的股票面额的价钱,买下 他们的股权。他们不知道这人是疯还是钱太多,和钞票过不去,竟要买安邦这支人人唯恐脱手不及的股票。但既有钱可赚,又不必再为跌进死谷,眼看全无生机的银行担心,当然乐得免去可能血本无归的灾难,一口答应卖出。于此同时,几家曾贷款给蓝氏的银行,不约而同有了个奇怪的客人造访。一个美丽 、风姿绰约但冷若冰霜、神情傲然的女人。她看似东方人,却不会说国语。更怪的是她 随行带了个外国人为她当翻译。她事先即打电话约明她几点会到,并只愿和银行最高层主管会谈。因此他们抵达时 ,已有专人候著直接将他们领进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的慧眼阅人无数,在金融界几十年,一看即知对方是大客户级。自然殷勤款 待,并顺意辟室密谈。关上门,确定不会有任何人闯入干扰后,女的拿出一些文件,证明蓝氏已有数家相 关企业陆续场主到了她名下。另一些文件显示蓝氏现存企业组织,财务已岌岌可危。男 的在一旁说明──其实是提出警告,若银行继续宽容对蓝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