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房间里走,利落地从衣柜顶上拎下来两只巨大的箱子,帮弟弟打包行李。过一阵就春节了,节后倒春寒,比年底还冷,因此球衣嘚带最厚的。首都的冬天透骨寒,等闲羽绒服防不住,得将自己的军大衣借给他穿。还有,时南奚喜欢玩雪,需要多带两双雪地靴……
一边想,一边在房间里翻找。他已经叫方识君订了四小时之后的飞机票,到了那边会有专人穿车来接,都是部队的人,安全就不用操心了。当务之急就是即刻送时南奚去机场。收拾到书桌,雕刻刀和油泥胚给打包好,将颜料盒拿起来时,只见一张信纸飘落下来。
时巍屿愣怔了一下,上面字迹细弱方正,是时南奚给他留的字条。
时南奚说,他和朋友约了下午出门去浦江路喝咖啡买点东西,晚饭时分再回来,叫时巍屿别担心。落款时间是,今天中午。
猛地,时巍屿感到脊背一阵发凉,陡然转身。
方才还站在门边的“时南奚”刹那间已经欺身到他跟前来,手里一柄寒芒四射的雕刻刀捅向时巍屿腹部。时巍屿反应急速,看准了一下擒住他手腕另一手死死抵住对方胸膛,却感觉下腹一阵刺痛,那削铁如泥的钢刀浅浅地没入他身体不到一厘米。
这一手是傅安邦教他的擒拿夺白刃手法,父亲在世时逼着他将一整套擒拿术和散打练得纯熟,这么多年危机迫近时依旧从骨子深处爆发出了肌肉反应。
眼前这人微微抬起头来,时巍屿头一回在自己弟弟脸上看到这种机械的冷漠。
片时,他歪头笑了笑:“时先生。又见面了。”
时巍屿忍着疼,目光冰凉凉注视着他:“……洛尔!”
“南奚在哪里?”顿了顿,时巍屿问。
“如您所见,他在浦江路喝咖啡。”
时巍屿皱眉:“和谁?”
“一位朋友。”
骤然洛尔加大了马力,手上的刀更加使劲,时巍屿咬紧牙关,忽一侧身,让过刀锋,上跨一步要将他绊摔,可他动作仿佛一早就在洛尔的计算之中,没等他发力洛尔率先一步踹向他膝盖,重重将时巍屿压倒在地,那根雕刻刀直指他眉心。
时巍屿吃力地抵挡着,却眼睁睁看雪白刀刃离自己越来越近。
“仿生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发力到声音都在颤抖。
“清除你。”洛尔短促地回答。他看了一眼时巍屿,解释:“我的定律使我只效忠时南奚。至于其他入侵者,都需要清除。尤其是你。”
洛尔说:“你的存在,对他而言是极大的损害。你会让他受伤、痛苦、癫狂,甚至死亡。”
时巍屿懒得搭理一只ai的胡说八道,提起膝盖重击洛尔胸膛,趁机滚翻躲开,站起身来。
洛尔伸手,不动声色将被时巍屿撞错位的胸腔钢骨掰正,提刀冲上来,嘴里继续说:“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要骗他,霸占他,让他误会以为你对他的情感也像他对你的一样?你让他越陷越深,最终走向毁灭消亡。”
他说一句,就迫近一步,手里白生生的刀子悬在那张嫩脸旁边,娇俏又狠辣。
时巍屿看着,心里一阵疼痛,咬牙:“把面具摘下来。你不配戴着这张脸。”
“不,时先生,是你不配。”说着,他忽如鬼魅一样疾冲上来,手里的刀从四面八方飞速向时巍屿身上挥:“你对他的亲情指数是96,爱情指数只有21。你拿他当弟弟,却一次又一次地和他做爱,而他却还想着和你去洛杉矶结婚。”
“瞎扯。”时巍屿左右闪避,当即脱口反驳。
洛尔惊人的数据分析力令他震骇,尤其是报出这两个数值的时候他有些惶惑。他怎么会对时南奚没有爱,他怎么能对时南奚没有爱呢?如果没有的话,那他们这段时间淫糜的日子又是在干什么?如果没有的话,被弟弟随便勾引两下就硬得不行的自己又是多么卑劣?
不,不可能。这个ai一定在说谎,一定是!
他更加大声地斥责:“你胡说八道!”
洛尔手停了停,脸上扬起一丝冷笑:“人类真有意思。想要骗人,竟然连着自己一块儿骗。”
“该结束了。”他抬眼,冷峻孤傲地看了一眼时巍屿,仿佛即将降罚人间的神。下一瞬,时巍屿再次擒拿住了他的手,在腕上狠狠一劈,雕塑刀应声掉落。忽然,洛尔手上的皮肉自动翻起,露出一截冷铁色指骨。
“骗子,该、死!”
只听一声枪响,登时溅出一簇殷红,泼墨也似的溅在地面上。时巍屿捂着侧腹,指缝中不断地渗出鲜血,缓缓靠在墙上,坐倒下去。
-本章完-
一束湿漉漉的鲜花被捧起,是开得热烈的芍药和洋桔梗的经典搭配,时南奚想了想,又抽两条缀满了白色苞蕾的雪柳,拿远了欣赏,又凑到鼻端嗅了嗅,满意地笑出来:“就是要这样搭配才对。呐,你看好不好看?”
话音未落,听到身边“咔嚓”一声轻响,他转过脸来,笑着嗔怪:“你又拍我!”
韩嘉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