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先生,那它……”郎昕州依旧不减担忧。
等听到卫生间门落了锁,里头时南奚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儿打开淋雨喷头,片刻蒸腾的气雾就把玻璃窗笼罩起来。
哥哥这么说,那说明是他心软了。时南奚笑了,扑上去搂住了时巍屿的脖子,冷不丁在他耳朵边亲了一大口。
“没关系,你平时看紧一些。”时巍屿说,“明天开始,我尽量每天回家来住。”
“可是哥哥你知道吗,我一天24个小时,有起码23个小时都在这个房子里。吃饭、睡觉,除了偶尔郎昕州陪我去浦江边上走走,我就没离开过这个房间一步。我甚至有时候一天下来都没有和人说过话,我所能做的,除了画画、捏娃,就是等,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哥哥,我从小就是一座孤岛,是你把光带到了我的生命当中。”
时巍屿一时无言,喉结动了动,接过了他的圣诞礼物。
就好像打开潘多拉的宝盒一样,粉色礼物盒随即开花似的绽放在时南奚手心里,时巍屿这才看清,这个礼物盒里头托着个a4那么高的方方正正的书立。
“还是不许,是吗?”时南奚抬起头,看着郎昕州,又望向时巍屿,转眼他的眼光里含了一层薄薄的水光,“都不许,什么都不许,甜品不能吃,野营不能去,现在我在房间里放个玩具都不许了,是吗?”
时巍屿拉正了床单,将被子褶子抚平,这才掀起一角,坐到床上来,桑蚕丝被单贴到他的纯棉睡衣上,十分的顺滑柔软。
仿生人听到,笨拙地抬起手将脑袋歪歪斜斜罩在了脖子上勉强安好,缓慢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地下室走去。
“奚奚,我知道你喜欢它。”时巍屿摸着他的头,“只不过仿生人它真的不是个玩具,我怕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会伤到你。”
时巍屿冷眼看着,这货迟缓又呆板,似乎确实和罗吉尔公司的仿生人有所不同,看着就好像是初代那种只懂得执行一些基础指令,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把自己卡主的鸡肋“铁疙瘩”。他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时巍屿拿住了缎带,时南奚微微后撤一步,蝴蝶结应声被他们兄弟俩拉开。
“南奚,你……”郎昕州一个头两个大。
这仿生人和时南奚一唱一和,是故意演给时巍屿看的。
他可是看见的,刚刚的洛尔可不是这个傻样,那股子冷静睿智,言辞又锐利流畅,直击得他方寸大乱。
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抱着时巍屿,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洛尔,你去地下室,把那个粉红色盒子拿出来。”
时南奚别过了脸不理他。
时南奚从拉菲草中把书立拿出来,递给了时巍屿:“所以,你是不会把我唯一的伙伴从我身边夺走的,对吧?”
看了看时南奚,又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又卡在半路上的人工智障,他终究叹了口气,摸摸时南奚的头发:“对不起。我工作太忙,忽略了你。”
他靠着乳胶靠枕,深深吸了一口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过了一会儿,地下室的楼梯传来机械卡顿的响声,听上去,那个人工智障似乎真的把自己卡住了,好一阵子它在搞清楚左右脚,缓慢地走上来,把盒子交到时南奚手里。
“嗯,不骗你!”时巍屿无奈地蹭蹭他凑上来的额头:“碰巧今晚,我房间床铺没收拾好,奚奚能不能收留哥哥,跟你挤一个晚上呀?”
“南奚,你吃冰的,肠胃炎要犯,还是……”
时南奚说:“他就是个娃娃,连站都站不稳,他能出什么问题!”
时南奚亲手刻的,书立一侧是透明琉璃板,里头场景时巍屿看了一眼,心头就软了下去。时南奚巧手,把当初他在美国住的那个楼梯底下的小隔间等比放小,微缩在了这一方书立里面。隔间的乱糟糟的床铺模型上面坐着一个少年,瘦弱,抱着膝,一双眼睛可怜懵懂地向外望;而另一侧,是一位身着英伦风灰色西服的男子,仿佛披着一身霞光,推开了隔间腐朽的木门,向男孩伸出手。
时南奚挑了蝴蝶结缎带的一个绳头,交给时巍屿。
“什么什么?”时南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只是打算糊弄过去,让哥哥同意自己养着洛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这个洛尔竟然能把哥哥给带回家,这简直意外之喜。时南奚说:“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
“哥哥,我知道你们没见过真的仿生人,所以你们都怕他。”时南奚接过盒子,捧到了时巍屿跟前。这是一个礼物盒,包装十分精美,压纹的粉色包装袋正上方是一只冰蓝色蝴蝶结。
他这么说,时南奚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愿意,就连抱着浴袍去卫生间洗澡都乐得一颠一颠的,就差没起飞。
他抬眼望着时巍屿,眼瞳清透,藏着几分希冀几分祈求。
或许,从刚才时南奚说了那一句“他不智慧,他智障”,这仿生人就立马意会。它前身是当d的,演个人工智障那简直专业不能更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