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廉眼一眯,拽住小孩儿领子拖到厕所门口,脚尖儿一挑半掩的门,抬手就把小孩儿和他的衣服扔了进去,然后冷血的锁死了门。
小湫哥哥嘴还特别硬,有时候会在一旁垂涎三尺地盯着自己吃的烤肠,夏雨踮起脚把香喷喷的烤肠送他嘴边儿,这本来就是他送给自己的,他当然可以吃,全部吃光也没关系,夏雨只在意这烤肠里含着的小湫哥哥粗糙温柔的爱。但小湫哥哥从来没有吃过一口,只会豪迈地一擦口水,嘴上说着这是前几天被一帮龟孙揍了脸一拳,腮帮子有点控制不住会流口水,然后粗鲁地把烤肠塞在自己嘴里,凶狠地让自己快点吃。夏雨抬头望着小湫哥哥,他一点儿也不会怕小湫哥哥故作狰狞的丑脸,他心里门儿清,因为他听到了小湫哥哥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
“今天和我一起睡吧,小雨。”白湫廉开门把小孩儿推搡进去,轻车熟路地回卧室从衣柜里挑出独属于小孩儿的换洗衣物和睡衣,然后朝外吆喝着:“赶紧去洗个澡,小泥孩儿!”
若是没有他这个杂种,小湫哥哥三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龙帮讨生活赚的钱足以让他自己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些了,可正因为有了他,一个钱必须要精打细算掰成两半儿用。
“洗完了敲门。”隔着一层毛玻璃白湫廉的音儿有些不真切,夏雨慢吞吞地脱下脏兮兮的衣服放在篓子里,神色一黯。
夏雨吸溜着面条,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狼吞虎咽,毕竟如果被妈妈发现自己有东西吃,不仅肚子会饿的疼,身上也会被打得疼。他喜欢慢慢地咀嚼一切小湫哥哥给他的食物,吃不完就会小心翼翼藏起来。他能感受的到的,这每一份儿或大或小食物里小湫哥哥笨拙的柔情。
最近梁家想拿一个港口的控制权,就让他过去探探路,接触接触,也算是给他一个历练、崭露头角服众的机会,没有个灵光脑袋能力再不行就说不过去了。
与着老旧屋子不搭配的是白湫廉手里一部先进的手机,夏雨看不得那手机,一瞅见就像狠狠地把它扔在地上用力地踩上几脚。那部手机是小湫哥哥拿命换来的,夏雨现在吃的穿的都是小湫哥哥拿命换来的!
儿在这人世间的阿鼻地狱欢快起舞。
梁济那稀巴烂的成绩能上一中还多亏家里上上下下打点一番,毕竟是梁家的嫡长子,以后传出来梁家掌家的是个从小到大都在烂堆里混的多不好听。
妈妈赚来的钱全是留给爸爸买让人快乐的药的,没有养活他的份儿,他只能冒着风险去偷些小数额的钱,这些钱根本不足以维持他的一日三餐,多数是一天一顿,偶尔还会饿肚子。有时候倒霉被发现,他就不得不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地躺几天。
夏雨当然知道白湫廉身上伤没断过的原因,归根究底一个钱字就概括了清。二人在三年那场雨夜中结下的缘分到底给小湫哥哥带来了灾难,他不由得自嘲,果然他就是个扫把星啊。小湫哥哥本就自身难保,饥一顿饱一顿,过的日子也是紧巴巴的,但知道了他吃不上饭后,就让夏雨每天都至少可以吃到一个面包,偶尔还会有一盒奶味儿淡的几乎尝不出的牛奶。
夏雨没听,啪嗒啪嗒拖拉着一双有点大的拖鞋,往前一倒抱住白湫廉的腿,“小湫哥哥,是不是又打架了?”
小湫哥哥会在他被石子儿打破头后,温柔地为他挑出破口里的小沙粒,然后蒙着脸去堵那些欺负他的小孩儿教训他们一顿;会看见在楼道里逃窜的自己后,沉默不言地把妈妈撞倒在一边,然后一把捞起自己往外面跑;会在自己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写字时,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大大的手掌握住他小小的手,小小的手里攥着笔,然后一笔一画叫他写自己的名字——夏雨。
三载春秋夏雨日日夜夜都在担惊受怕,等着小湫哥哥抛下他的那一天。他还会去偷妈妈的钱,哪怕被扇耳光很痛,他也不想当个只会张嘴等喂的废物,他一点一点攒着那些钱,只要有一天小湫哥哥开口让他滚,他无论如何都要求着再进那人屋子一步,然后把这些钱藏在小湫哥哥和他曾经一起在上面相拥而眠的床垫下。
似乎他强取豪夺来的妈妈的福报总算开始显现,夏雨房间一块儿活动地板下的钱越来越多,让他不得不再撬松一块儿,那一天一直一直都没有来。
扭紧水阀,夏雨湿着头发走进客厅,小桌子上一碗面正热腾腾的冒着气儿。他拉开椅子坐上去,注视着厨房那边儿的背影,小时候总觉得那道背影是那样高大威猛,为他撑起小小一片天。
就算在了书香气儿最浓的地儿,也遮掩不了梁济骨子里的烂。梁家如今家大业大也是因为早期沾了点儿黑,现在梁济只不过是重操旧业建立龙帮去帮梁家打通在黑这边儿的关系罢了,而且这也是在梁家那一群老不死的默许之下的。
夏雨在遇见小湫哥哥之前,最爱做的事就是趴在高高的窗台上眺望远方,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是为了可以长高一些,当他长高到可以轻而易举爬上窗台的那一刻,他就可以离开这苦境,纵身一跃去触摸遥不可及的晴空。
“谁和我去?”梁济大刀金马地坐在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