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我害怕地紧闭上双眼,可等下一次再睁开眼时,进入眼里的事物已然大变。
白色的房顶熟悉又安宁,几束暖黄的阳光照进房间,可以清楚看到光线中的飞尘,总之完全没了刚才的可怖。
心脏狂跳个不停,正想缓和,其间却听到了秦知远低而稳的嗓音:“你醒了?”
他静坐在我腿边,此刻正头也不移地看着我,我偏过头与他对上视线,努力地不去想其他无关紧要的,可梦里的画面却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重现在我脑海里,让我心生恶寒。果然,酒喝多了连做梦都是神经兮兮的。
还有昨天晚上的“前尘往事”,只要一想到那个时候自己欲求不满的样子,我那强烈的羞耻心就会如气球般在脑子里炸开,恨不得永远闷在被子里不出来,倘若地底有洞,我一定钻得比谁都快,此时此刻应该没有人比我更想死了。
几秒的挣扎,我只能逼迫自己举白旗投降,疯狂掩饰掉心里的杂乱,撑着手肘靠到床头,哑着声问:“你什么时候守在这里的?”
“不久前。”秦知远淡淡说着,将手里的水递给我:“头还疼吗?”
手指抵在额角,那里确有些发胀,我轻声应了应:“嗯……还有一点。”
“那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止疼药。”
不到半分钟秦知远便拿着药回来了,我道了句谢,含到嘴里用水一口吞下。
接着他又很耐心地问我:“饿不饿?趁你睡觉的时候,我在厨房煮了粥。”
昨晚上饭没吃上几口,往胃里灌的基本都是酒,这会儿秦知远一提,我倒真饿得不行,便想也不想就回答:“饿。”
我掀开身上的空调被准备下床,不料中途被秦知远拦住,他笑了笑,说:“你就在床上躺着吧,粥已经在桌上凉好了,我去端。”
秦知远在照顾人这一方面确实有点东西,一碗蔬菜粥凉的恰到好处,不冷不烫,还带点咸香,应该是加了点盐和油在里边,吃进嘴里很舒服。
“不够还有。”秦知远看着我,眼不离人。
“谢谢。”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等我吃完一整碗蔬菜粥,然后像问小孩子一样问我:“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一碗当然不够我吃,倒不是我胃口大,而是粥本身就不顶饱,再加上折腾一晚上没吃饭,没饿死都算好的了。尽管酒后胃口会有缩减,但饿这个东西的确能在很大程度上消除掉胃口不好的障碍,于是我又厚着脸皮再蹭了一碗。
这第二碗才算是真正尝到秦知远的手艺,我还是第一次吃到秦知远煮的粥,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虽然只是一碗很平淡的粥,但我却很喜欢,不咸不淡的口感刚刚好,我甚至觉得自己吃了两碗的原因就是因为好吃。
解决完温饱问题,我终于有足够的精力去想其他东西。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仍历历在目,每回忆一次,都像是在向我重复施加绞刑。
我从不愿相信秦知远就是这件事的主谋亦或是同伙,除非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就是个笑话,可他根本不像、也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就更别提什么他陷害完我又来假装关心了。我虽不能分辨一个人的好与坏,但性格这种东西是刻在日常生活中的,只要接触的时间够久,只要有心观察,又怎么不会发现端倪,哪怕这端倪很微小。
但最令我困惑的,当属秦知远是如何得知的我所遭遇的一切。
为什么当我躺在酒店的时候,他会给我打那么多通未接电话;为什么在我临近崩溃的时候,他能如此及时地来到我身边,替我收拾烂摊子;为什么昨晚在电梯里,他会和我说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会醉,还提前准备好了醒酒药……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相似、那么熟悉,就好像……突然回到了我奋力跳上阳台救他的那一晚,我知道他会跳楼,所以想尽办法也要救到他。而所有的源头都是因为我最开始的那场梦。
要真的是因为那场梦,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秦知远和我一样,同是因为做了一个荒诞的预知梦,在梦里看到了对方会遭遇不测,所以便走上了一个人的救人之路。
倘若真是我猜测的这样,那好像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包括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在酒店的遭遇,还有帮我收尾的那些忙,全部在这一刻里都有了充分的理由,不再那么古怪。我想,当时的他也肯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能那么及时地救他于危难之中吧。
但再次面对这件怪异的事情时,作为被救方,我还是想亲耳听到秦知远的解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一个劲儿地闷头想,我这人就喜欢揣着答案问问题,哪怕那个答案会让我有失望的可能,我也认栽。
而且光凭个人的猜测又怎么能轻易定性事情的真伪,他的身上还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了,以前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如今看来,我好像既了解他又不了解他。我此时要做的,已经不仅仅是要找到那个主谋了,还有必须得从秦知远嘴里得到我最想要的答案。
我捏着薄被,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腹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