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拍桌:“你这是刻板印象!”
她习惯在有人声的地方办公,这样反而能让她更专注,下午时下了场雨,人群四下散开,四周独留雨点敲打窗台的响。
他面不改色道:“十八。”
远远看着那青年的轮廓,楚游眯了眯眼,总觉得有些熟悉。
再一个星期…再让她那亲爱的父亲再得意一个星期……
有人问他:“怎么刚来就叫姐姐,你多大啦?”
她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真不温柔,对我这样热情的女伴要温柔点呀,”她说,“今晚约吗?”
身侧的朋友跟她咬耳朵,问她在看什么,她摇摇头,目光仍是落在那青年的身上:他只穿件背心,黑发修剪得整齐干爽,酒馆里紫红的氛围灯照得他蝶骨处的肌肉十分漂亮,偶尔搭上几只女人的手,他都只是淡淡侧头瞥一眼。
房间内和她来时一样,是间只有床、桌子的狭窄房间。
楚游才发现他带着口罩。
楚游将电脑关机合上:“有事就说。”
楚游并未过多说话,很快便淡出她们的聊天,只在一旁安静听着,时不时向与她对话的人眼神致意;偶尔有人过来搭讪,她一概装作没听见。
楼上养在阳台的藤蔓植物被雨打得垂下一段枝条在她窗前,楚游正腰酸背痛时,抬头看见,伸手掐下一片叶子,当做书签夹进手边的书中。
“姐姐们好。”他坐下,用不太熟练的意语打招呼,虽然是对所有人的,但楚游却能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
干嚼冰块的温度让她稍微醒神,视线在酒馆里无目的地梭寻,她还想要两片薄荷,服务生却找不见人,正待起身时,她看到对面吧台前坐着的男人,背对着她;微醺时,视线总是模糊,看不太清。
秘书给她找的隐秘办公室是在一幢美术馆附近的写字楼,房间很小,只有张铁架床和木桌,这几天她都是步行到这里才开始处理工作;桌子支在窗边,透过窗口能够看到美术馆前门,喷泉旁有长椅和鸥群,那里总是聚着很多人。
对面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楚游道:“我吃个晚饭就过来,你们先去。”
“可以。”
立刻有人指指点点:“楚老板干嘛呢!听到人家十八岁就来劲了。”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楚游挑眉看向他,视线相交,男人飞快转开头,耳垂浮起不自然的绯红。
半小时后楚游出现在她们常聚的老地方——————“dolceaorobar”,是个风格梦幻的老式电影风酒馆,入口很窄,旋转式玻璃门是酒店里才会出现的设计,玻璃上零星贴着几张海报。
楚游不咸不淡道:“不喝就去小孩那桌。”
似乎和他对视了。楚游想,她探究地望着那张被口罩遮挡大半的脸,想从中看出那股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那边,男人已经跟着她们派去的代表一起走近。
“一看就是亚洲人,”同伴再次凑过来说,“而且那个身材,啧啧啧。”
楚游被她们吵得头疼:“把他约过来问问不就行了。”
这句话里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身旁的男人,他的肩膀微不可查地僵住,半晌才
她默默给他递上只装满酒的杯子。
“这种男人很吃香啊,身材真好,会不会是同?”
“来了来了,朋友们,我立大功了!”同伴指了指楚游身边的位置,对男人说:“你坐我的位置吧。”
同伴直摇头:“啧啧啧,人心险恶啊弟弟。”
“打扮很像。”
终于忙完已近黄昏,天边浮现第一抹晚霞时她接到电话,刚刚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女人的大笑声:“喂喂,喂?楚,你接电话好快。”
众人顿时醍醐灌顶,坐在楚游身边的意大利女孩自告奋勇,提着酒瓶跑过去,楚游看着她拍了拍男人的背,后者转过身,两人说了什么过后,他向她们坐的地方看过来。
楚游小口啜着酒:“你知道我在看谁?”
“你们都看走眼了,他没有戴耳钉。”
同伴哼哼:“不止你,我们都在看呢。”
男人从善如流,长腿跨过矮几,几步走到楚游身边,他很高,腿长且直,坐在沙发上时显得很憋屈,楚游不自觉往旁边让了让。
她进去的时候,同伴早到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意大利土着,楚游醉心事业的那几年很少来,里面多了不少生面孔;她们一一打过招呼后,招呼着楚游坐到里面的沙发上,也许是听说过她的身份,对她的态度都有些谨慎。
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楚游收拾好电脑,推开木桌,撬开底下的地板,木板下有块小空隙,她把用塑料纸包了两层的电脑小心塞进空隙当中,随后复原屋子里的摆设,扯过窗外浇花用的软管洗手,收拾妥帖后推门出去。
酒过三巡,楚游喝得有点晕,她挥手向服务生要了一桶冰,添了两颗进杯子里,往嘴里也扔进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