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盛夏笑得眉眼弯弯:“当然啦,我肯定找原哥吃饭!原哥,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我以后不在万海,你帮我看着点我哥。”
严盛夏说话三句不离他哥,沈屹原听得耳朵起茧。他自然不是烦严盛夏,烦的是频频出现的某人。不过严盛夏说得也挺逗,沈屹原忍不住调笑着回了句:“你哥那么厉害,有什么要看着点的?”就他那脾气,周围伺候的不都看他脸色过日子。
“会有人欺负他呀!前阵子严海潮和严盛冕被我哥免职了,我挺担心他们对他做什么。”严盛夏一点不掩饰地露出忧心忡忡,倒是有些出乎沈屹原意料之外。他很快想起了之前的车祸。沈屹原一直没问车祸的原因,以为是普通的两车相撞,现在想想要是普通的车祸,严烺怎么会瞒得那么紧,谁都不让知道?
沈屹原突然觉得有些后怕。严烺看着随时随地能掌控全局,但其实那人也不是那么无坚不摧。凡人肉体,都不是金刚做的。
“别担心,你哥自己会处理。他这么大人,应该懂……”沈屹原暂停了两秒,迟疑地说出两个字,“分寸。”他说得自己都不信。严烺要是懂分寸,那天晚上两人就不会吵成这样。
服务员将锅底端了过来。两人吃辣能力都一般,点了个清汤锅,乳白色的猪肚汤在不锈钢锅里咕噜噜翻滚着。
严盛夏就在这时抛出了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原哥,你喜欢我哥吗?”
沈屹原正要喝水,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他放下杯子,乜着眼前青翠欲滴犹如三月嫩芽的小孩儿,心想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他哥那套扮猪吃老虎。
“你今天是想和我聊你哥?我没兴趣聊他。”沈屹原索性说明白了。
“你们吵架了?”严盛夏眨眨眼开始装小。
沈屹原不答话。正好服务员将菜端了上来,他伸手帮了下忙。
严盛夏并不知道严烺和沈屹原之间的事,但他知道沈屹原对他哥来说是不一样的。严盛夏其实挺敏感。他前天晚上看严烺的反应,就猜他哥和原哥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今天想着替他哥说点好话,但现在弄巧成拙了,原哥看上去很不高兴。
哎,他一个未成年小孩去掺和成年人的感情,是有点自不量力了。
他将沈屹原涮给他的毛肚放入酱料中,挎着肩膀承认说:“原哥对不住,我知道我多管闲事。”他刚才那些话要是被他哥听到,脑门必然会挨一下大栗子,“你当我小孩嘛,我就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圆圆满满。”
沈屹原倒不至于和他置气。半大不小的少年最常会以为自己懂了整个世界,他经历过,所以他顺着严盛夏的话,随意地问:“什么叫圆满?”
严盛夏说得很自然:“像余知崖那样咯,有份不错的工作收入,还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结婚。”
“那如果结婚以后柴米油盐不喜欢了,还能算是圆满吗?”
严盛夏的眉头微微一皱,拧成一座小山包:“……不算?”
沈屹原笑了笑,将七上八下涮完的毛肚都给了他,又夹起烫熟的牛肉片递到他盘里:“吃吧。”
沈屹原是不信“圆满”这两个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剩下的那一两成“如意”,大概连个圆满的角都拼不上。他一个纯工科生,更习惯用量化的方式评判。圆满这个词在他眼里,就像0618的黄金分割线一样,必须是完完整整无缺陷才能称得上,差一分一厘都不行。
那天剩下时间,严盛夏没再说那么多话,也没提过他哥。沈屹原的那句反问,让他心里一直惦着一件事:余知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难道他的人生也不能算圆满吗?
他想了很久,一直想到洗完澡躺在床上也没有得出答案。然后他打开微信页面,在首页划了两三下找到已经挤到很下面的余知崖,踌躇了一会儿,发了信息过去。
夏朽刃:我后天要去英国了
夏朽刃:和丁笙一起去,就是你上次看到和我玩跳舞机的女生
对面没有回音,可能是没看到。他看了下时间,旧金山现在早上快九点,余知崖应该起床了。他觉得自己很突兀。明明之前说好不会再打扰,现在又主动微信说东说西,可能余知崖就根本不想理他。
怎么办,已经撤不回了。他后悔地补充了两句。
夏朽刃:我就随便和你说下,不是要打扰你
夏朽刃:你当做没看见好了
他感觉自己唱了场尴尬的独角戏,不得不自己找退场,最后搜了个“怪不好意思的jpg”表情包发过去,当做结束。
严盛夏后来没再玩手机,听着歌迷迷糊糊睡着了。快凌晨两点时,他感觉手心有震动,眯着眼一看,余知崖发了条消息过来。
余知崖:过得开心点,小朋友
八个字,一个标点符号,没了。
严盛夏将手机一扔,闭上眼继续睡觉。但他的大脑像是被启动了开关,回忆的齿轮嘎吱转动起来。他清楚记得,那是余知崖第一次带他去游乐园,出来后站在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