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骨子里的霸道藏不住,就这么昂着头轻轻一笑,便有睥睨俯视的架势。
严烺心里其实也有惋惜:“还挺想看看你十七八岁是什么样子。”要没错过那个电话,他可能就有机会陪着沈屹原成长,一步步,一年年,想想就觉得美好。
沈屹原不爱听他提过去,细长的手指捏着车钥匙转了几圈,敷衍地说:“没什么,上课下课做作业,普普通通。”他拎起钥匙晃了下,“人我送到,没事先走了。”
自从上次上床分开后,两人已有一周没见过。严烺是打算给沈屹原个缓和期,不至于逼太紧,但一周已是极限,沈老师要是再继续当无事发生,严烺可要提醒提醒了。
沈屹原进病房和严盛夏告了别。出来时他问严烺什么时候出院,严烺说再两天就行。他又问是不是还得拍片再确认下有没有炎症,严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脑子里想着该怎么提醒沈屹原。
从病房到电梯口二三十米距离,几步就到。电梯口没人,六部电梯都凑巧越过16层上上下下,要等一会儿。套房面积大病人少,整个楼层都很安静,连护士台的护士说话都轻了些。
就在这一片静谧中,沈屹原握紧汽车钥匙圈,手心微湿,面对着正从20楼下来的电梯,问道:“我衣服洗完了吧?下周三能不能给?”嗓音清冽,像平时上课给学生念公式一样。
严烺过了两秒才听懂沈屹原在说什么,嘴角的笑慢慢咧开。他是没料到沈屹原会主动提起,但仔细想想又不意外,大多时候沈屹原都不是会逃避的性格,就连小时候犯了错都是他带头承认。
他上前几步,站在沈屹原斜角30度侧,肩抵肩,放低了声音说:“当然,一直等着沈老师过来拿。”
跟诱哄小情人似的,好听的话信手拈来。沈屹原的耳朵止不住有点红,半是因为这句,半是因为自己的话。想好了怎么说和说出口还是大不一样。
电梯恰好停在了16楼,沈屹原无视严烺灼热的目光,挥了下手说“周三见”,头都没回。
电梯内人不多。进去后他站在电梯中间,转身目光低垂,避开了严烺视线接触。门缓缓合上,只剩一道冰冷的不锈钢门。
严烺恍惚有一种感觉,自己可能在十几岁时就喜欢上了沈屹原,就在那个迷茫的青春期。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时间、空间、年少时性向的不确定等等,这种喜欢从未被发现过,如果不是重新遇到沈屹原,可能一直不会被发现。
他突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要没有重新遇到沈屹原,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沈屹原的拖沓惫懒,通常是面对一些可做可不做不会产生什么后果的事——比如很早前给严烺打电话。但若是后果明确或者有可能让自己失去主动权,他反而不会置之不顾,尽力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比如和严烺的这个约定。他用脚趾想都知道,严烺不会当没事发生。与其被动等着他瞎安排,不如自己划好边界线,让事情处于可控中。
按沈屹原对约炮知识的浅薄理解,去对方家里吃饭上床已经算过界了,不应该——问衣服只是体面的约炮说法而已,当然不是真要去拿。
他在星期二提前给严烺发了微信,问想去哪里吃,他定餐厅。
严烺开完会才看到,想着沈老师可能是觉得家里没情调,回信说你定吧,哪儿都行。
沈屹原就定了家泰菜馆。这家泰菜馆附近正好有家五星级酒店,沈屹原思忖半晌,略有心疼地定了个大床房。
第二天晚上快要吃完饭时,沈屹原说附近有家酒店,已经定好了,严烺原本轻松惬意的神色立刻变得不怎么好看。
“怎么个意思?嫌我那房子不够好?”
“不是。太远了,来回不方便。”
“离哪儿远了?餐厅远还是你家远?不都是几十分钟的车程,没让你开车。”他的声调有些高,心里聚了一团火。
“我去你家算什么?又不是……”沈屹原说不出口,拨了下盘子里的空蟹壳说,“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不去他就当自己奢侈一晚。
严烺算是有点明白了,沈屹原真就把两人当约炮关系,随便找个地方搞完了事。真踏马的……气死人!
“你把我当什么,随叫随到的性服务者?你问过我了么你?”严烺放下筷子翘着腿,开始不讲道理地胡搅蛮缠,“酒店有什么好的?谁和你说约个炮一定要在外面,不可以带回家?那要是没钱去酒店,是不是都得去露天野外搞?”
沈屹原不知道他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在说什么,看他神情显然是不高兴的,便折中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想怎么样?他现在就想把人拎回家,扔到床上好好“教训”一顿。
“不去酒店。”
不去就不去,谁搭理他!沈屹原懒得废唇舌,就当自己浪费钱了,拿起账单起身说:“那我自己去。”看都不带看一严烺一眼。
谈判破裂,严烺全败而退。这时候严烺就怀念起那天晚上喝醉的沈屹原,不知道比现在可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