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空着手上车,却像捎上最低限度生命体征维持装置一样郑重地捎上仇言浅,到了地方之后心安理得地缩在重装地连老祖宗都认不出来老房子里,啃着一天限量一根的雪糕,笑嘻嘻地看仇言浅手忙脚乱地糊弄他俩的三餐伙食。
仇言浅下了出租车后驾轻就熟地进了酒店旋转门,如今倒是打扮地人模狗样,也学会不在意手上画风违和的粉色保温桶。
迎宾员脸
仇言浅没吭声,看着顾惜时擦口红擦得半张脸像是遭遇了仇杀而不是艳遇,才叹口气指了下顾惜时斜后方的卡座道:“用后面的湿巾给自己疗伤吧少侠。”
“都散了都散了,真要是他家长查岗来了,你们刚刚这波给他老底儿都爆了,再说了他家里人才不管他干嘛呢。”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摄像头晃动过场上热舞的人群,五彩的灯光下乐队刚好演奏到他才听过好几遍的高潮,可能是在举办什么活动,年轻人们痛饮拥抱,附声高歌。
他穿着黑色修长风衣,这会儿不半阖着眼了,才叫人发现青年眉目锋利摄人,如果忽略他手上拎着的粉色塑料保温桶的话,顾惜时都以为这人是要去拔枪毙掉某个负心汉,好潇洒离场,而不是开着他发小的黄色笑话,冷着脸就连捉奸也给沈意深带碗汤防止他男友第二天胃疼。
他不解道:“你不急吗?”
顾少侠手一顿,放下手机默不作声地去拆了包湿巾,再出现在屏幕里时已然又是面冷俊颜小白脸。
门口两边候着的迎宾员亲切地围上来,问有什么能为他服务。
仇言浅这会儿在厨房往保温桶盛排骨汤,手机架在在一旁照着他居高临下的冷淡眉眼,“我有什么好急的,真要有要急的事,就你擦口红那功夫他枪都暖好了。”
虽然提前了几周,但是沈意深这娇贵玩意儿搞不好真的会因为水土不服病倒。
黑色的手机屏幕映着顾惜时懵逼的脸,像无声的嘲笑。
他们一阵沉默后表情骤然悲痛。
顾惜时有点牙疼,又感觉自己直泛恶心,他表情扭曲地说:“阿意揽着人刚走不久,估计是去了他家酒店,就是那个学校附近专门给他留了房间的那个,他带你去过吗,没去过的话我给你发个地址。”顾惜时害怕他一时气不过手刃他发小,捏着鼻子看向屏幕安抚犯人情绪,“你别急,现在赶过去的话还来得——”
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趁他不注意偷吃第二根。
回来之后压着沈意深连着坐了好几天,哪怕制冷效果再足的空调也顶不住仇言浅的黏糊程度,果不其然这小子立马就热得哭天喊地要进城了。
仇言浅自然还记得,三年前沈意深带他来过的这家酒店,其外观之豪华,直接完爆他老家市政府出资连修了好几年的标志性建筑。
他背对人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松了口气般撩起染成银色的头发,就着镜头擦起脸上的各色口红。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沈意深那手工课只能拿七十分的发小显然泡妞技巧满分,满脸唇印的顾惜时扯开抱着他胳膊哭嚎‘我真喜欢她’的室友,躲过借口酒疯要摸他胸肌的女人,看准时机把两人团成一团后火速逃离。
以上就是他们打扮得跟乡下赶集似的,格格不入地蹲在豪华大酒店前的原因。
刚高考完的恋人拽着他窝进沈奶奶家里,远离市区靠近大山的小镇空气清新凉爽,但大少爷受不了一点热,提前找好老年全国旅游团,支走了年轻力壮一拳两个沈意深的沈奶奶及其好友若干,便丧心病狂地雇人对老宅重建式装修且着重在屋子里装满了空调。
一两个月后仇言浅忧心沈意深彻底进化成家里蹲啃男友族,便拜托了因为家里小孩太宅怎么办问题跟他相谈甚欢引为知己的邻居大叔,在进城给他家女儿买零食时顺便带上自己,跑了一趟沈意深班主任家拿录取通知书。
带着身份证的仇言浅还去了一趟药店。
顾惜时就是有本事搞得好像所有人都跟他很熟一样。
“卧槽不会是意哥家长查岗来了吧!”
仇言浅想了想问道:“你们最顶层的套房还空闲着吗。”
“靠,仇言浅给我等着,再给你报信我就是傻逼!”
他跟沈意深两人双手拎满五彩塑料行李袋,分别穿着在老家商场打折买的黑白短袖和大裤衩子蹲在路灯旁边,还未历经社会毒打的仇言浅那会子面皮薄,正儿八经翻出来双盗版运动鞋穿上,跟踩着人字拖的沈意深比竟然还算讲究。哪怕被对方追着吐槽了一路直男审美念叨着要穿情侣装,完全不知道对方这村口大爷穿搭好在哪里的仇言浅依然坚持要当个体面人。
浅皱着眉看着酒吧里一群东倒西歪孤苦狼嚎的人,手机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这是意哥的手机吧”“他怎么把手机拉这儿了”“不知道话说这人又是谁啊”
对此早有预料的仇言浅掏出了录取通知书,收到了男友骂骂咧咧竖起的中指,他冷酷无情地下楼烧饭,勒令沈意深今天之内收好行李,明天就带他去大学所在的城市适应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