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咬紧牙关乱冲,心里不断咒骂着所有可以咒骂的人。
他觉得无聊,索性将这片刚长出的芙蓉悉数剪下枝头。花枝被他抱在怀里,又落了几根到泥地上。他俯身捡起地上的木芙蓉,可站起来的时候怀里的花又掉到了地上,如此反复了几次,沧泽忽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焦躁。
他抹了一把脸,好让视线能保持清晰,但雨势大到脸上的水怎么都擦不完。看着面前聚集着的十来只野狼,沈照简直欲哭无泪。
他准头很足,野狼被击中,犹豫着退了几步,沈照抓住这个机会转身就跑。然而那群野狼显然饿得不轻,不愿意放弃沈照这个来之不易的食物,只迟疑了一会,便纷纷追了上去。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密林中显得格外嘹亮,将停栖在树上的鸟雀都惊得纷纷飞起。黑压压的鸟群叽叽喳喳飞远,沈照也像那群飞鸟一样,消失在了沧泽的视线中。
一下」。要不是他的表情太风淡云轻,沈照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性骚扰。
沈照劫后余生,虽然还没顺过气来,但也不甘
就在沧泽再一次开口给今晚的行程提出建议时,沈照终于忍不住发飙。
沧泽垂下双手,把怀里的花全都扔到了地上,随后走进了屋内。
沧泽抬起眼睛无比认真地问:“那临走之前,再来一次吧?”
这是他在这间宅子里最常做的事,本不应该感到不快的。
“喂,你们难道不知道人肉是酸的吗?”
该死的苑同云!该死的沧泽!该死的自己!
为首的头狼“嗷呜”一声,狼群一拥而上!沈照忙从包中掏出几个苹果,往正在上前的野狼身上扔过去。
真没想到小时候不学无术的技能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一句话把沈照刚升起的一丝愧意浇得干干净净,沈照捏紧拳头,好半天才撂下狠话,“那也走!”
狼群越来越近,沈照心里一慌,脚下竟然被一颗石头绊住,狠狠摔在了地上。
沧泽微微一怔,才低声说了句“好吧”。随后便端起碗,用勺子把碗底的白粥一点点仔细刮干净,他总是在奇怪的地方特别认真。
前方是蜿蜒得看不见尽头的路,他忍不住回头,沧泽还站在那,事不关己地揣着手。沈照深吸了一口气,冲对方挥了挥手:“回去吧!我们后会无期!”
他“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皱着眉望向坐在一旁喝粥的沧泽:“沧泽!你要是再说一次这种话,我就立刻下山!”
“别过来了,快走开!”沈照吼了一句,但他的声音几乎被雨幕吞噬殆尽,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
“你真的决定要下山了吗?”沧泽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靠在门边。他的长发没有绑起来,被风轻轻吹着,隐隐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沈照实在想不通,这座山到底在多偏远的地方?s城什么时候郊区可以遇到这么多的野狼?这玩意不是保护动物吗?就这么大摇大摆生活在繁华都市的郊外真的合适吗?
沧泽摘了一朵院子里新开的芙蓉花,纯白的花瓣上滚动着昨夜的露珠,在他的手里留下一片冰凉的湿意。
沧泽只是靠在原地,既没有送别,也没有挽留。
他一边缓缓朝后退,一边挥舞着双肩包,企图吓退逐渐逼近的狼群。
“是的,你多保重吧。”沈照把最后一个苹果塞进沧泽给他变出来的双肩包里,走出了房间。他抬头看了看院子外的天,看起来是个适合下山的好天气。
沈照搬起绊倒他的石头砸过去,石头激起水洼里蓄满的雨水,略微吓退了群狼几步。沈照拖着擦破了皮的双腿找了棵大树,一时也顾不上什么皮外伤,手脚并用地往树上爬。
沈照抱着双肩包没有任何方向地乱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抓来几根拦路的树枝往后扔。他当然知道以人类的奔跑速度不可能跟野狼抗衡,但眼下也只有这一个选择。
就那样放他走了真的没关系吗?
沈照背起包,径自走至岔路口,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听天由命,依照直觉选了最左边那条。
他气喘吁吁地爬到树上,紧紧抱着一根横在外边的粗枝,朝下望去。狼群围在树边,嗷呜地恐吓着树上的沈照。
屋门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声,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暗了下来,浓云布满山头,随后便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下雨了。
世界又回归平静,沧泽转过身,把院门关上。
沈照孜孜不倦地对狼群进行劝导,“真的很难吃!”他的声音抖到连人类听着都不觉得有说服力。
瓢泼的大雨哗啦啦砸在他身上,那种痛感不亚于被熊孩子朝身上扔石子。
沈照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有些于心不忍。正在自责刚才是不是吼太大声时,就见对方徐徐开口:“你不是不知道下山的路吗?”
沈照设想过很多种下山时会遇到的危险情况,却独独没想过会在这个年代遇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