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不敢轻易往后挪移。因为他们知道,霍去病的这种疯狂就如同陷阱里的困兽,抵抗得越顽强,越是日薄西山前的最后挣扎。尤其是看到霍去病深深凹下去的脸颊,憔悴的面色,以及因疲惫而衬得格外大的眼睛,他们就愈发相信:只要耗下去,就不信霍去病不露垂死之态!然而,他们忽视了霍去病眼中的血丝。就在匈奴人群起群攻,满有把握时,霍去病非但没有变得脆弱,那眼里的血丝倒烧成了火焰,由火焰里窜起的火苗迅速遍布到全身——他体内天生不服输的倔强,对荣誉的执着,以及对生的渴望,一齐化作了一种谁也遏制不了的野性。于是,霍去病杀红了眼,手中的刀,出得快、下得狠、击得准!仿佛只在眨眼间,他周边的白雪便被厚厚的鲜血所覆盖。匈奴人惊恐万分,发觉自己面对的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谁也无法抵挡的怪兽!就连霍去病的坐骑“骝紫”也被主人的热血灼烫,它昂首嘶鸣,踢踏踩撞,甚至用嘴去咬匈奴人的马,其凶悍程度,丝毫不亚于主人。马上的人畏惧霍去病,胯下的马畏惧“骝紫”中路的匈奴人在不自觉中节节败退。他们的溃退,立刻带出连锁反应。本来两翼的匈奴骑兵人数就不是很多,只负责牵制并打击汉军心理防线的任务。但这样一来,他们却变成了承受暴雨的先锋队伍。在猛烈的冲击下,匈奴人是想顶住的,但所有的汉军咬紧牙,拼老命,随着主帅且战且进。于是,这支疲态尽现的汉军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推进,涌动排挤着把匈奴骑兵撵到一片较开阔的平原。然而,天不遂人愿,形势还是朝着有利于匈奴人的方向发展。对于这一点,一直在外围督战的折兰王和卢侯王心里非常清楚。事实上,折兰王和卢侯王比汉军更渴望胜利,这其中的缘由不止是跟面子有关,更关乎他们的生存问题。原来,霍去病此次扫荡河西休屠王部,做了一件让所有匈奴人都深恶痛绝的事。霍去病此行,为保证速度,基本没有掠夺任何战利品,但是他把敢抵抗他的匈奴属国的生畜全部残杀殆尽。这招确实够毒够狠!他霍去病要只是掠夺带走也就罢了——毕竟打赢他,还可夺回来。然他竟心狠手辣到不给侥幸活下来的人一丝活路,铁定是叫昆仑神的子孙后代活活饿死!战争打到这种野蛮酷烈的份上,可以说是亘古未有,也足见汉军心肠之恶毒!这事,他们还未敢禀报大单于——其实完全可以想见得到大单于愤恨痛心的样子——但若拿下霍去病的人头,一切都好说了。因而,怀着更大的仇恨和斗志,折兰王和卢侯王迅速指挥匈奴骑兵利用地形和人数的优势排出一个半月形军阵,如铜墙铁壁一般,不但斩断了汉军的去路,甚至将他们层层叠叠的包围起来。经过方才的一翻鏖战,汉军损失惨重,人马伤亡已经过半。汉军本以为殊死搏斗之后就可以获得一线生机,然抬头四看,发现自己被困于更严密的铁桶内,内心的绝望便如洪水漫堤坝,防无所防,止无所止。随之而来的是军心涣散,许多兵士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方面,都绝无再战的可能;更有甚者,在一双双绝望的眸子里,已经明显的流露出弃甲投降的念头。他们奄奄一息的等待着,等待着骠骑将军的最后选择。霍去病默默的扫视周围,他清楚的看到敌军的情况,也看到己方的风貌。其实经过刚才一战,他也是体力支透,涔涔的虚汗早已将他的衣衫浸湿了一遍又一遍——幸得外边罩着铠甲,谁也不知底里——然而于他自身来讲,心肝脾胃,及至发丝指尖,具已冰凉。如今他能安坐马上,岿然不倒,一半是靠毅力,另一半是靠“骝紫”提供的热气。然“骝紫”提供的热气毕竟有限,不能转换成他所需要的气力,若要再打,实在也是难了。就在诸多汉军将士等着霍去病发布投降的命令时,霍去病拿定主意,狠狠的咬着下嘴唇。顿时,一股鲜血冒出来,一下子就充溢满口。霍去病只觉得腥味呛喉,他很费了翻力气,才吞下自己的鲜血。随着热血流动处,冰冷的心肺,僵硬的肢体,终于暖和过来。他抬起手,擦去由嘴角流出的血丝,凝神注视众位将士,声音一如往昔般干脆宏亮:“没有受伤的人,到前列集合,你们跟随我,要像尖刀一样,狠狠的在匈奴人的腹部上划道口子。其余的人,你们的任务就是跟在我们身后冲击,让匈奴人的血流得更多一点!”待霍去病训话完毕,但凡有点军事头脑的士兵都明白了,他们的将军根本就没有投降的打算,反而是选择集中兵力殊死一搏。这是一种鱼死网破的策略,汉军惨,匈奴的骑兵也惨,到最后,谁也没沾着便宜,没有绝对的胜利者和失败者。于是,存活下来的汉军将士,无一例外的仰望着年轻的主帅,他们看到他峻冷的脸,如岩石一般钢硬,那灼灼燃烧的眼睛,直逼每一个人的心理底线:“汉家儿郎,只有战着死,没有跪着生!”听罢这话,汉军不由得人人心头思虑起伏:奇了!一样的奔袭,一样的搏杀,一样的休眠,明明是娇生惯养的主,怎么比他们还神采奕奕?一时间,士兵们羞的羞,愧的愧,莫敢抬头。匈奴人可没那个闲心等汉军反思,他们只瞧见汉军垂头丧气的样,便估摸着是敌军没了斗志,忙趁大好良机,呐喊着拍马袭来。霍去病注视着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的匈奴兵,知道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最后机会,他振臂一挥,带血的军刀在冰天雪地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