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须。☆
非石不敢停下马车。
车厢内奇怪的声响,让他根本分不清楚,主子和鹿祝史,到底在做什么。
“你让开……”
“鹿祝史,让我袖手不理,可不是该有的事。”
“……便是你……惹来的呃呜……”
“只是一桩,还未确定的事。至少,让我将你扶好。”
“唔呜……”
“……”
渐渐的,那细细碎语也低了下去。
纵然非石耳聪,也听不仔细。
待他将马车停在门外,车厢内已是寂静无声。他沉默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公子,鹿祝史,已到鹿府了。”
车帘猛被掀开,露出一张略带羞恼的面容。
鹿安清板着脸下了马车,就算非石伸手要去扶,也被他下意识挥开。
透过刚才的只言片语,非石清楚这是自家主子造的孽,就往后退了退。
鹿安清踉踉跄跄在马车边站定,语气冰冷地说道:“公子这般悠闲,那也不着急着回去罢?”
公西子羽:“若是鹿祝史有请,不敢不从。”
端得是优雅从容。
他的面相实在是好,可是一看他那张漂亮的脸蛋,鹿安清就会想起马车上的事情。
“那就请公子随臣入内,”鹿安清硬邦邦地说道,“的确是有些事情,还未议透。”
阿语听到门外的动静,赶过来将马车停好,又眼带警惕地看着新来的两人。
“郎君,今日的事情,官府已经接手了。”阿语低声说道,“白大人……说,希望明日前来拜访。”
“不见,明日我上值。”
鹿安清道,一瘸一拐地往里面走。
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薄红,那是刚才在马车上闹出来的痕迹,还未散去。
可声音却有些冰冷,不像他往常的脾气。
鹿安清走得慢,公西子羽坠在他身后,也走得慢。
还听着,他在问阿语话。
问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位白大人。
阿语见郎君没拦着,就老老实实,将早些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公西子羽。
公西子羽若有所思:“看来,鹿祝史和白彦的关系,不太好呀。”
阿语有些紧张:“公子,郎君只不过是不喜应酬,谈不上好与不好。”
公西子羽:“白彦是户部尚书的幺儿,老来得子,宝贝非常。以他的身份会出现在衙门,碰巧撞上这事儿,大抵是因为他有公差去办。”
他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纵然鹿安清心里带着气,也还是听得进去。
“他的性情在诸多贵族子弟中算不上坏,甚至有些柔和。不过也是个清高的脾气,若非在意你家郎君,他不会这么失礼。”
不然登门前来,总也得递个拜帖。
鹿安清的身影在书房前停住,冷冷说道:“可不巧的是,公子猜错了。”
他推开门,侧身看着公西子羽。
“请吧。”
…
“敞开天窗说亮话,公子今日,此举为何?。”
鹿安清甚至都没用上疑问的口吻。
公西子羽真诚地摇头:“在下当真不知。”
鹿安清一口血都快喷出来。
不过,公西子羽紧接着说道:“父皇不喜史馆,让老师入宫,也是勉强。在我被废前后,于我身上,的确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还未等我与老师探讨,便无法联络。”
鹿安清不客气地打断了公西子羽的话,“若公子当初无法联系上太史令,那如今又为何可以随意出入宫闱,进出史馆?”
公西子羽如今的表现,丝毫不像是一个被废除的太子,更像是随意洒脱的公子哥。
公西子羽一笑,眼眸里仿佛洋溢浅浅的光泽:“鹿祝史说得不错,从前,的确是我不愿,而不是我不能。”
鹿安清凝眉盯着公西子羽。
他说的并非狂言,乃是事实。
公西子羽,不是被囚禁的雏鸟,而是自愿入樊笼的大鹏。一旦大鹏不愿再被困在笼中,他想要离开,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鹿安清沉默了片刻,缓声说道:“所以,公子想说,当时存在的问题,便是引发一切的原因?”
“今日我在史馆所言,并非虚言。”公西子羽的声音轻柔,缓缓道来,如似水的清流,“所谓触须,在我身上,的确有过片刻的显露。”
他看向鹿安清,一双眸子清透。
“就如同那日,鹿祝史在城南,面对那只灾祸一样。”
怪异的触须从人的rou|体上恣意蔓延……以摧枯拉朽之势撕裂了玄级灾祸!
鹿安清:“……公子此前不是说,这是无形之物,只能靠人感知?”
鹿安清看不到他的身上到底有没有意识蔓延的触须,只是依稀靠着感知,察觉到应当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