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祎经常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眉眼弯弯望着他微笑时,神色轻松又漂亮,像一只养熟了的猫。
那时候他的桂祎温和又柔软。也许因为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他夺目得恰到好处,是任何人都称赞的青年才俊。
这样梦幻泡影一般美好的记忆,在他们即将毕业时戛然而止。
陆炀被家里人打包送出国继续深造,走时没来得及同他说一声,而他自己手机被收走,电话卡都被搜出来当着他面掰成两半。
可当时桂祎过得……很不好。
糟透了。
他经历了前半生以来最大的失意,好像从前没受过的苦都在一夕间全然反噬。
那段时间陆炀不止一次尝试过联系他,可家里派来的人管得严密,阴差阳错之下,一切不了了之。
一直到六年以后的今天。
陆炀不否认自己的懦弱——可凭什么他们就要说再也不见?
“我不要锦绣前程。”
陆炀说。
他低头,同桂祎贴得越来越近。他低声说:“怎么办?我现在还是只想要你。”
桂祎忽然凑过去贴上他的嘴唇,触碰的瞬间,用牙齿狠狠咬了他下唇一口,锐痛和血腥味同时迸发。
陆炀愣神,桂祎趁机一把推开了他。
“你有病吗?”桂祎皱着眉,神态语气都不耐烦极了,“你自己一声不吭一走了之,现在反而跑来我这卖乖?”
“多少年了,你怎么不干脆在我坟前说这话?”
他的确是气急了,刻薄话不要钱地往外冒。陆炀毫不怀疑,要不是怕在这里太多拉扯不像样,他甚至想打自己一拳。
陆炀慢慢敛了笑。他低声说:“虽然我觉得你可能不太需要……但我想说,对不起。”
桂祎一怔。
现在的陆炀比之六年前彻底长成个俊美耀眼的人,可他把姿态放低,和当年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也没什么区别。
“你恨我,别不理我。”
“学长。”他喊。
春风……春风吹过来。桂祎心烦意乱,他深呼吸,只觉得躯壳里的心脏存在感越发强。
其实他压根没多喜欢当年的陆炀。那场恋爱草率又纯情得仿佛儿戏。
但现在的陆炀,他是真的讨厌。
那又为什么心烦意乱?桂祎拢了下围巾。
大约因为春风太冷,他想起了纯洁的青春岁月吧。
“我怎么会恨你啊。”
桂祎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下,眼神冷冰冰的,像条要杀人的美人蛇。
陆炀没接话,直勾勾盯着桂祎的眼神一点没动。
而此时桂祎终于收拾好自己的心绪,从容不迫地展现自己的成熟风度。
他体面又含蓄地说:“既然‘老情人’么……想跟着我就跟吧。”
陆炀弯起眼睛,再次笑了起来。
“好啊。学长。”
彼时天色向晚,陆炀跟着桂祎一路回了家。
“学长,你过得还好吗?”他问。
他似乎颇能自得其乐,纵使桂祎压根不搭理他,最终依旧笑眯眯地闪进了屋子。
他抓住桂祎想要开灯的手,在一片昏暗里把他抵在门上。
“你干什么?”桂祎声音听着很平静。他手腕挣扎了一下,发觉徒劳,便没再动作。
陆炀却沉默着转而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侧。
眼前还黑着,呼吸打在皮肤上的感觉便越发清晰。
半晌,陆炀才说了句:“……我好想你。”
“对不起,但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好喜欢你。”
他声音越来越低,话到最后半句甚至带了点哭腔。
这又是一出什么戏码?桂祎有点懵。他抓住机会拍开灯,趁陆炀茫然抬头,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细细打量他。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水洗过的宝石。桂祎不合时宜地回忆起青春岁月时那场表白,湖面波光如同一闪一闪的碎星。
……依旧,很漂亮。
桂祎轻轻叹了口气。他低声说了句“低头”,在对方的顺从下,轻轻吻了下他微红的眼尾。
“不要哭,”他说,“也不要道歉。”
他们俩恋爱时从来没上过床。头一回真的坦诚相见,居然是在这样奇怪的场景。
按理说旧情人时隔多年再次相见,真要干柴烈火也在所难免,可桂祎冷淡得过分,被握住性器也仅仅只是重了点呼吸。
他半靠在床头,曲起一条腿,眼睛半敛盯着陆炀的脸看。
陆炀忍不住凑上来吻他的嘴唇。桂祎从善如流,甚至有空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这样驾轻就熟,陆炀有些微妙的不爽。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陆炀没立场用那份不知何时早已终止的情侣关系绑架他——可桂祎竟然对这种事这么熟练。
分开后,他又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