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柠无心再听女孩的讲解,糊弄般地挥了挥手,眼睛四处寻找着,试图再看一眼那个熟悉的背影。
他觉得刚才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很像他的父亲。
又在原地茫然了几分钟后,郁柠终于确定,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书里并不会对他一个小炮灰做详细设定,从穿过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位“家人”来找过他。
至于他真正的父母……
大概以为他死了吧。
一直以来都不愿深思的事情从心底冒了头。
郁柠一家三口感情很好,虽然家里很穷,但日子过得依然幸福。
他们是最好的父母,郁柠确信。
自己突然从原先生活的世界离开,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再见他们一次呀。
郁柠垂头丧气地离开银行,连宴溪打钱的提示都不能让他开心起来了。
郁柠离开后不久,银行柜员专用的通道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这男人看上去至少有30岁了,可不知怎的,一张嘴露出笑容时,脸上居然带着几分傻气。
他两手抓住带他出来的柜员,激动地晃着他的手,说:“谢谢你啊老师!”
那男柜员为难地掰开他,说:“不谢不谢,是我们的问题,外面的打印机坏了都没人知道,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
“嘿嘿,没事!”中年男人乐呵呵地说,“我还以为是我弄坏了!”
他动作太大了,一个没留神,夹在腋下的那两张刚刚复印好的纸张掉了出来。
男人弯腰捡起——
那是一张身份证复印件。
照片里的男人笑得依然很蠢,两鬓的头发带着一点自来卷。
这时,银行大厅又想起了叫号的通知:“请50号到1号窗口办理业务。”
男人兴冲冲走过去,大声说:“来了来了,我是50号,50号在这里!”
他露着一口大白牙坐到柜台前,说:“50号是我,我是郁松礼!”
别墅里,郁柠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发愣,连王阿姨叫他吃饭都没听到。
他还在想下午在银行里见到却又找不到的那个人。
他不可能是父亲,郁柠知道的,只是那个身影太过熟悉,郁柠的心实在无法平静。
他的父母,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父母。
其实,郁柠还小的时候,郁家并不算贫穷。
转折发生在郁柠上初中时。他天真的父亲把毕生积蓄存进了一个看似靠谱的代理机构中,前几年的时候收益很猛,也完全没有出事的迹象,然而就在父亲准备将钱全部取出时,这个代理机构暴雷跑路了。
夫妻俩前半生的积蓄,一夜之间,没了。
一家三口自此过上穷得叮当响的生活。
家人之间的感情并未因此受到影响,可郁柠的心里此后对贫穷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刚一毕业就找了份长期加班但高薪的工作,只是没想到……
“想什么呢?”
郁柠突然眼前一黑——
卫衣的帽子被人掀起来盖在头上了。
他拽下帽子一看,哦,金主爸爸回来了。
“您!回!家!啦!”郁柠从沙发上跳起来,调整好表情欢呼着迎接。
宴溪:“……你好好说话。”
郁柠笑成了一朵花。他把手机的短信界面调出来给宴溪看收款提醒,然后殷勤地捏捏宴溪的肩膀,说:“宴溪活菩萨,宴溪大好人,宴溪你是我的神!”
宴溪受不了地推开他,“行了行了,吃饭。”
他一边脱外套一边往餐桌走去,还抱怨着郁柠:“王阿姨说叫你好几遍你都不去,发什么呆呢。”
一回头刚好看到郁柠微妙的表情变化。他收起了刚刚带着点讨好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居然是自己没见过的惆怅和失落。而在发现自己的目光时,那点不愉快又奇迹般地立刻消失了。
郁柠又换上了最常见的、温暖的笑容。
他跑着来到宴溪身边,还是那副甜乎乎的语调,夸张地说:“我没听到啊!我耳朵不好!”
宴溪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拉开一个椅子把人抓过来按在上面。
郁柠不解地坐好,仰头问道:“干什么呀?你好粗鲁。”
宴溪冷笑,“活菩萨不能粗鲁吗?没人规定吧。”
他用左手按住郁柠的肩膀,右手薅住他的耳朵轻轻一转——
郁柠的耳朵软乎乎的,他没有因为这样的动作感觉疼痛,只是有点奇怪。
正要开口询问时,宴溪木着脸开了口。
“开心开关,on。”
作者有话要说:
宴溪!男菩萨!同床共枕这件事,是不可能避免的。
郁柠被他幼稚得说不出话来。很难想象宴溪这样一个看上去就很冷酷无情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幼稚行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