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黑压压的丧尸潮,他有意向身后望去,但是被货架遮住了视线。
他敏锐地抬眸,脚踝轻抬,微微侧身,紧接着背跃而下,在空中如一条覆水鲤鱼。
对了,踏上光明大道的。
简修远站起来,食指和中指间夹住一枚修长的黄绿相间的飞镖,下一秒,一只连帽衫丧尸从缺口里摔出来,无骨的伏在砖石上,凭着吞食的欲望一点一点蠕动前进。
血肉摩擦的声音,内脏挤压的声音,不可名状的低吼声。
他又像是火,燎原可怖,直拳、摆拳、勾拳,拳拳到肉,招招致命,猛抬的膝盖甚至能与部分矮小丧尸脖颈水平一致,长有劲的右腿砸在丧尸的侧颈部,震破山河的强劲径直将丧尸一次性抹杀。
“这里。”自言自语道。
——砰——
他不知对谁说道:“有点慢。”
简修远像是水,只见他踩上侧旁的货架,如跑酷般灵活地穿梭在有限空间里,只身入局,凌波微步,融入其中,无法企及的速度配上变化多端的步伐,迟钝的丧尸连衣襟都无法攀附分毫。
他没有弹药选择近身而攻。
只是一击,丧尸脑袋应声粉碎成块。
两米宽的缺口暴露在简修远面前,也暴露在丧尸面前。
是丧尸。
“好像快到了。”他说道。
它们愚蠢地撞击,从类人形变成没有骨头的烂肉。
就像是睡梦中被拉着起床,身体先一步运动,把袜子和脑子忘在了原地。
最需斩断的头颅,无一例外,都和下半身一同停留在了原地。
踢出去的尸体如抛出的保龄球,勉强绊下一路丧尸,给他留有喘息之地。
啊啊啊啊——呜唔——啪啪——
着,第二个,第三个,无数双乌青的手指撕扯海报,不仅仅是海报,它们在玻璃缺口互相挤压,将对方遗留人类特征的内脏塞进嘴里,哪怕下巴脱臼依然像贪婪的饿死鬼般海塞。
但是,简修远仿佛不知疲累是何物,没有丝毫停歇,大腿一跨进入丧尸群。
“在这里。”喃喃自语道。
然而下一刻,简修远双手把握锅铲,迈腿前进,抬臂破空直击连帽衫命门。
噗呲——飞镖命中目标。
锅铲钉深飞镖的同时,丧尸的脑袋就像是熟透的西瓜屁股被塞进牙签还弹了一个脑瓜崩的那般分出数道裂缝,简修远握住锅铲竖直卡进最粗壮的那条横向一震。
眼睫被淌下的血液黏住,大块不规则的色斑弥漫视线,殷红的花朵浸泡剔透的玻璃珠,简修远推开挡在面前替他被玻璃渣扎成筛子的丧尸,掏出绷带的手愣了愣,很快整理好情绪,擦干净眼睛摁住额角上的磕伤,迈腿跨过打翻的玻璃珠站在门前。
简修远拔出左脚边的长剑,通体黑亮的剑声闪烁阵阵寒光,彷佛是雪山下的冰隙。
下一瞬,废旧超市门掉下一整块衔接玻璃,失去碎片的阻挡,面前的局势从踏上泥泞地变成了驶向光明大道。
老旧的白炽灯噼啪一闪,细小的电光一刹显现。
轰然倒塌的重物砸出不小的撞击声,激扬的灰尘来不及荡出阵阵涟漪,便被喷射的血液裹挟粘糊在地。
破碎口上方已经出现了蛛网的痕迹,按照室内布局,身后是倒塌的货柜,身前是不稳定的封闭玻璃门。
“吁——
在连帽衫身后,更多的血盆大口张合,最近的一只距离简修远的背后也就两尺左右。
简修远快速回正身体,落地的前脚掌瞬间碾断地上不动弹的指骨,他顺手从身边的厨具区取下木锅铲,风轻云淡地挡在丧尸面前,适配度极高就像是一位常在灶旁颠锅的厨师。
整整十五只。
断裂声再来,简修远抽身脱离。
简修远刺穿最近的丧尸的咽喉,一脚踹在丧尸腹中,单手提剑,转身避开恶毒的腐尸液。
倒立的景象映照在眼里,简修远面无异色,抬腕,掌心微合,拇指压住飞镖末端,中指屈指轻搭,抬高飞镖与视线堪平。
“接下来,当如履薄冰。”他、她们说。
头顶断壁复杂扭曲,尘埃乱飞,没有退路。
此起彼伏,无孔不入。
简修远倏地抬头,瞳孔一缩,把住剑柄的手指收紧,他偏过头,那双赤热的红瞳掠过不规则的细纹。
简修远松开锅铲,躲过扑过来的爪子,反手拔出背后的长剑,说时迟那时快,肮脏的地面生起凌风,穿堂的风息卷过货架,陷入战斗的身姿竟然只能捕捉残影,清楚闻见的反倒是增大的水声淅淅沥沥的,宛若一场停不住的梅雨。
刹那间,追击在前的丧尸尽数削骨,拦腰横断的下半身未动,下半身率先砸在了地上。
七嘴八舌的不明嚎叫声,简修远淡定望过去,他心里默道:“十五只。”
简修远重重跳上货架,蓄力压倒置物柜,丧尸从破洞里钻出,被砸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