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问话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唐辉,而是急诊室护士黄玲玲,提起唐辉不过是声东击西,用以打乱杨梅的阵脚。他见杨梅脸色惨白,站起来给杨梅端过去一杯茶水。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杨梅时急时缓的呼吸声。六七分钟以后,杨梅开始不安地扭动身体。
侯大利这时才缓缓开口道:“经过我们调查,发现了赵代军有家暴的行为。在4月1日,你被赵代军家暴。在4月2日凌晨,赵代军送你到了湖州市人民医院急诊科。”
听到“家暴”两个字,一股热血涌上了杨梅的脑门。被赵代军家暴是杨梅生活中的至暗时刻。这句话如一道指令,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侯大利又道:“4月2日,你的同学赵燕来看你,赵燕是从唐辉那里得知你在医院的。4月1日唐辉在湖州,这说明他知道你在4月1日晚被家暴了。”
这短短的几句话散布在好几个人的询问笔录里。虽然还有些细节不太明确,但是基本事实已经清楚了。
杨梅听到这一段叙述却是格外吃惊,唐辉戴着墨镜出现在急诊科,自己是躺在担架上无意中看到他的,这是非常隐秘的事。眼前的年轻警察目光锐利,仿佛能够穿透时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得一清二楚。
她想起唐辉,内心又是一阵疼痛,下意识地将左手放在心口,道:“4月1日,唐辉确实在湖州。他和我的事情没有关系。你们不要把这些事情往他身上扯。皮卡车的事,那是司机自己犯的错,和唐辉也没有关系。”
侯大利取出急诊科的合影,道:“4月2日凌晨,你来到湖州市人民医院急诊科,你认识急诊科的护士吗?”
这是顺着家暴之事引出来的话题,杨梅没有特别在意。她的目光在照片中停留片刻,道:“我认识黄玲玲。那天恰好就是她在值夜班。我当时受了伤,很疼,来到医院急诊室,是赵代军送我过去的。”
侯大利道:“你和黄玲玲是什么关系?”
杨梅道:“我们是初中同学。”
侯大利道:“你和黄玲玲在急诊室见面之前,有来往吗?”
杨梅道:“初中毕业后,黄玲玲考上了卫校,我读高中。这以后就很少接触了,我们只是参加过两次初中同学会。”
侯大利道:“这一次在急诊室相遇以后,你们接触就多了起来。”
杨梅道:“黄玲玲知道我的病情,所以我就请她到家里给我换药。”
侯大利道:“为什么要请黄玲玲到家里来换药?”
杨梅略有几分羞涩,道:“这是女人的隐私。”
侯大利道:“黄玲玲知道你受伤的原因吗?”
杨梅道:“她是护士,看到我的伤,就什么事情都明白了。我没有瞒她,想瞒也瞒不住。”
侯大利道:“黄玲玲看到你的伤,是否指责你的丈夫?”
杨梅道:“她很有职业道德,全程都在忙,没有指责赵代军。”
侯大利道:“黄玲玲本人是否受过家暴?”
杨梅道:“我不清楚。”
侯大利道:“黄玲玲是否谈起自己受过家暴?”
杨梅道:“没有谈过。她从来没有谈过自己的男朋友。”
侯大利道:“黄玲玲和赵代军是否认识?”
杨梅道:“他们应该不认识。每次我请黄玲玲到家里来的时候,赵代军都不在家。那一次在急诊室,黄玲玲一直戴着口罩。”
侯大利道:“黄玲玲到你家里来过几次?”
杨梅道:“在我受伤的那段时间,她经常过来看我,有时是在家里,有时是在外面。”
侯大利道:“你和黄玲玲聊起过赵代军吗?”
杨梅道:“这是我们聊得比较多的话题。我那些年过得不好,无人倾诉,黄玲玲是知情人,又是同学,所以我有了什么委屈,赵代军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我都会向黄玲玲倾诉。”
侯大利道:“通过与你交往,黄玲玲应该很了解赵代军。包括赵代军喜欢嫖娼这些事,黄玲玲都知道?”
杨梅道:“是的。”
侯大利道:“你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
杨梅道:“没有疏远。她平时要在医院值班,我管幼儿园这一大块,大家各忙各的工作。有时通通电话,周末在一起吃饭。后来,黄玲玲调到了江州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就很少联系了。”
询问过程中,杨梅谈及唐辉时,明显紧张,态度抵触,不肯多谈。当侦查员提起黄玲玲时,杨梅情绪正常,没有明显抵触情绪。
询问结束,杨梅眼睛红红地走出公安局大门。
参加询问的还有一位湖州刑警支队的女警。女警没有评论杨梅,礼貌地与侯大利打过招呼,回到自己办公室。
江克扬和戴志在监控室旁观了整个询问的过程。侯大利在走道里与两人会合后,来到支队专门为专案二组提供的办公室。
江克扬道:“杨梅是在有意掩护唐辉,说不定在其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