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那些不老实的宗室罢了,未必真的有心要插手别家王府的承嗣之事。你们且安心,别慌乱,什么旨意都没有,谁能说得准呢?如果皇上是有意出继皇子,那也就罢了。要把一家王府的子弟过继到另一家去,总要两家人都点头才好,没有旁的房头插手决定的道理。”
皇帝虽然身份高高在上,但在宗室谱系中,他确实与东原郡王府以及其他几家宗室王府血缘离得很远,没有确实的理由在人家有嫡子的前提下,强行勒令他们过继别家子弟为嗣的。
谢慕林把朱寿芳安抚住,又聊了几句家常话,方才把人送走了。回到屋中,她就立刻传话老总管,把方才从朱寿芳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让他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是不是有好几家王府都得到了同样的暗示?若是继承人被批评的王府,与旁系子弟被夸奖的王府,数量是大体上一致的话,那就怪不得宗室会不安了。需得小心留意,免得他们着急慌乱之下,会做出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来。”
老总管一听,神情也变得肃然:“郡王妃放心,老奴这就命人尽快打听去!”
老总管很快离开了,屋里只剩下谢慕林一个人在埋头苦思。
皇帝这是真打算要抢走那几家王府的继承权,还是纯粹吓唬人出个气而已?无论是哪一种理由,这个做法是不是有些偏激了?现在是干这种事的时候吗?!
糊涂
晚上朱瑞回到家,谢慕林立刻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没过多久,老总管那边也收到了底下人设法打探到的情报:有几家曾经支持过三皇子争储的王府,确实有继承人被皇帝派来的使者批评的情况;也有几家素日老实本份不爱生事的王府,在迎接皇帝派来送赏赐给他们的大太监口中,听到了皇帝对自家继承人以外其他子弟的夸奖,俨然是一副想要加恩的架势。
怪不得会有宗室中人怀疑,这是皇帝打算从向着自己的宗室子弟中挑人,去抢夺那些心怀不轨的宗室王府继承权了。素日与三皇子交好的宗室王府子弟中,有多一半是亲王世子或郡王长子,这事儿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继承权和在家中的地位,他们如何能沉得住气呢?
谢慕林对朱瑞坦言:“说实话,要是这些王府真的干出了什么事,皇上手里有证据的话,直接夺爵也好,换世子、长子什么的也罢,都是正常应对的手段。那些王府自己找死,有这样的报应也是活该!问题是皇上只是派了个人去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既不明说自己的用意,又让人怀疑似乎是真的,这分明就是在激那些宗室人家起来反抗呢!他又没有约束这些人的行动,如今各家王府互相传递消息,往来串连,也不知道都在私底下商议什么!哪怕他们没有兵权在手,这也不是什么好事。皇上为什么就不能干脆利落一点呢?!”
朱瑞听得苦笑:“毕竟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这些宗室意图对储君不利……皇上可能觉得,这种做法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如今只是提前警告一声,若是他们知趣,老老实实地顺服于他,那皇上自然不会下旨;但若是他们执迷不悟,那皇上就不会客气了!”
谢慕林没办法理解:“这就叫最大的惩罚?钝刀子割肉虽然挺疼的,但如果一刀两刀割不下来,被割的人还不会跑吗?!原本这些宗室还未必会做出什么谋逆之事,兴许还在犹豫要不要冒险呢,皇上如今来这么一出,万一逼得他们下定决心,那岂不是麻烦透顶?!真想惩罚他们,把他们打击得再也没有反抗之力,还不如直接夺爵圈禁!若是担心没有证据,那就先派兵把那些王府围起来,再让人调查!调查出来的结果要是能证明他们的清白,那也就罢了;但要是调查出了罪证,那皇上对他们干的任何事就都有了理由!最重要的是,在派兵围府期间,他们想干什么事都是干不成的!等到他们可以恢复自由了,大局早已定下,他们也干不了什么了。”
说句难听的话,皇帝如今都快要死了,就算是临死前顶个骂名,被人说疑心病太重或是猜忌宗室之类的……是会痛还是会痒呢?等他一死,新君继位,再把人放了,新君立刻就能得到仁和宽厚的好名声。要是有人在这时候搞事,无论搞不搞得起来,都会被舆论骂死!皇帝只当是给儿子铺路,有什么不能做的?那点坏名声又碍不着他什么。等他死了,谁还会冒出头来公然指责他一个死君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