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摇了摇头,却又微笑道:“堂兄不必担心,卞审理不可能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我早就跟他提过了,等我正式成为了储君,便会直接升他为东宫少詹事。他对我忠心着呢。”
卞审理虽是正经科举出身,但殿试的名次比较靠后,进入仕途后,按步就班,不可能升得很快。可他得了四皇子赏识,入职就是正七品的王府副审理,接着又升了六品的正审理,如今马上就要一跃升为四品的东宫少詹事了。这可不是连升三级这么简单,而是连升三品!简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换了别的主公,谁还能让卞大爷升官升得这么快?他当然没理由背叛四皇子了。他只会全心全意地辅佐四皇子,力求后者顺利成为新君,然后安安稳稳地做一辈子明君!
所以,看到卞审理事先没打招呼就跟着焦银台来见皇帝,无论是四皇子还是朱瑞,都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并不认为他会瞒着四皇子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四皇子还打算,回头就问皇帝去,反正卞审理是他的心腹,皇帝没理由瞒着他的。
高公公很快就过来请四皇子与朱瑞前去面圣了。这一回,两人进了寝殿后,大太监们同样把门给紧紧关上了,然后守在门边,高公公还四处巡视去了,好确保无人在附近偷听到屋中人谈话的内容。
朱瑞隐隐察觉到,皇帝可能要跟他和四皇子说一些机密之事,顿时也收敛了心神,态度谨慎端正许多。
堂兄弟二人给皇帝见了礼。皇帝点点头,指了床边的绣墩给四皇子,示意小儿子坐在那儿,又让朱瑞坐到床边来,然后便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一手拉住四皇子,一手拉住朱瑞,一脸的欲言又止。
四皇子见皇帝犹豫的时间有些长了,便与朱瑞偷偷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小声问:“父皇,您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想要吩咐我与堂兄去做?”
皇帝抿了抿唇,紧了紧握着小儿子的手,又再抬头看向朱瑞,仍旧是神色犹豫。
朱瑞看着皇帝的表情,心下忽然咯噔一声,隐隐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
他干笑了一声,低下头道:“皇伯父若是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不方便与我们小辈说,也可以跟父王商议的。无论皇伯父如何吩咐,我等都会遵旨行事,您请放心。”
“好孩子……”皇帝终于挤出了三个字,看起来,眼圈还隐隐有些泛红,“朕……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重林啊,朕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娘!”
朱瑞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忙笑道:“皇上您说什么?侄儿方才没听清楚。”他试图提醒皇帝,自己是后者的侄儿而非儿子,没头没尾地提他娘做什么?!四皇子还在这里啊!皇帝就不怕小儿子误会么?!
四皇子呆了一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僵了一小会儿,随即就放开了。无论皇帝要说的是什么事,他都觉得可以接受。堂兄对他的情义不是假的,他可不象三皇兄那样容不得人。上头三个哥哥都没办法成为他的臂膀了,若有个兄长能真心爱护他,那是亲的还是堂的,又有什么区别?他本来就把堂兄视作了兄长。
于是,四皇子反而成了在场三个人当中最平静的那一个,皇帝听了朱瑞的话,却越发激动起来:“你没有听错,朕方才说的就是那个意思!重林,你不是朕的侄子,你是朕的亲生骨rou!是朕与明珠当年生下的长子!若非萧明德执意隐瞒,朕早就把你接回宫中抚养了,更不会把你送给燕王为嗣!朕对不住你!可如今,朕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们母子是朕最大的牵挂,朕无论如何,都想跟你说清楚此事,免得留下遗憾!”
朱瑞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下了驳回去的冲动。皇帝怎能如此自私?!他不想留下遗憾,就贸然揭开了这个秘密,那他让自己和燕王日后要如何自处呢?!
朱瑞深吸了一口气,扭开了视线,根本不想去看皇帝的眼神。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皇上请慎言!臣不知道您与萧将军之妹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过往,但臣……是燕王与李氏之子!您心里是知道的!当初是您把臣的名字记入宗室玉牒的,您难道都忘了么?!”问出最后一句话时,朱瑞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了。四皇子就在这里,这件事要如何收场善后?反正,绝对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
燕王待他不薄,哪怕是为了燕王的名声,他也绝不能让皇帝胡闹下去!
皇帝似乎听懂了朱瑞的言下之意,他稍稍冷静了一点,闭上了双眼:“朕知道……你心里在怨朕……可朕也有许多不得已。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世早有察觉了……可是燕王告诉你的?他……他这两日,可有跟你说过什么?他待你……可有什么不同之处么?”
朱瑞不明白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为何这般问?父王待我一向关爱有加。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再次强调了这一点。
皇帝也不知道听明白他的暗示没有,只是喃喃低语:“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仍旧视你为子,不打算再生别的儿子,那么朕……就不担心他会抢了皇位去了……”
朱瑞听了这话,表情忍不住又僵硬起来。
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