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萧夫人的想法不以为然。虽然跟萧少夫人不熟,她还是十分礼貌又略带着两分亲切地与对方交谈着,还表示,朱瑞是在萧家长大的,如今在外人面前还要管萧将军叫一声“舅舅”,双方既然是这么亲近的关系,倘若萧少夫人遇到什么难处,只管开口。要是他们夫妻帮不上忙,自会明说;但要是能帮得上忙,萧少夫人也不必过于外道。
萧少夫人对于朱瑞这个前小叔子的事情并不清楚,家里人对他的身世讳莫如深,仿佛涉及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她曾经向萧琮多问过两句,却被萧琮训斥了,自那以后她就不再过问此事。反正朱瑞偶尔上门,也不会跟她这个内宅女眷碰面,权当不知道就是了。她看婆母小姑对于朱瑞的态度,也说不上有多么亲近,萧琳甚至还抱怨过朱瑞无情无义,不肯帮三殿下的忙——她对小姑子的这个说法抱怀疑态度,觉得朱瑞身为燕王府的继承人,不肯偏帮三皇子,原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了。
但正因为朱瑞从前与萧家关系不算密切,此时此刻,他妻子会愿意开口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这份心意才显得格外珍贵。尤其是,永安郡王妃谢氏并不是在说大话,而是老老实实地告诉她,有可能帮不上忙,但不会欺骗自己。
萧少夫人有些感动,立刻便决定要领受这份好意,不打算日后再求上门去了:“别的事……原也没什么需要劳驾贤伉俪的,只是有一点……关于我们少将军的死……将军与夫人都不曾明言,将军让我们不要追问下去了,夫人则是哭泣不休……我心中实在难以释怀。少将军年青力壮,身手过人,要说他是死于某位本领高超的东宫侍卫之手,也就罢了,可我怎么听说,他是……被东宫宠妾王氏所杀的呢?这是真的么?可是……为什么?!”
看来萧夫人哭儿子的时候,还是透露了一点内情的,只是说得不清不楚,所以萧少夫人对于丈夫的死生出了疑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一点。谢慕林曾经也想不通,但现在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想了想,才凑近了萧少夫人道:“这件事宫里没有旨意,我本不该随便往外泄露的,可是萧将军与夫人都应该知道内情了,所以告诉少夫人也没什么,只是少夫人别随便往外说——东宫宠妾王氏,因为三殿下扣留了她的亲妹妹做人质,威胁她听从自己的号令,其实已经给三殿下做事很长一段时间了。萧少将军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在宫中遇见王氏,只会觉得对方是自己人,压根儿就没提防,所以冷不防就挨了对方一刀……”
萧少夫人吃了一惊,面色凝重:“既然是自己人,王氏又为何会忽然对我们少将军下毒手?!”
谢慕林把王湄意的事简单说了说,叹道:“三殿下估计只是把王氏视作工具人,心里还存着事后要灭口的想法,所以压根儿就没让人照顾好人质,也没提防病弱的人质还能在死前往外传递消息……其实他要是早早跟萧少将军打声招呼就好了。凭萧少将军的身手,他要是早知道三殿下已经失去了控制王氏的依仗,在宫中忽然遇到王氏的时候,就不会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
萧少夫人抿了抿唇,神色蓦然一冷,手中紧紧攥住了素帕:“大约三殿下本来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因此也没想过要告诉我们少将军一声吧……”
谢慕林点点头表示认可她的判断:“没想到……只因为疏忽大意,不但萧少将军遭遇横祸,连三殿下也挨了那王氏一刀,手上受了伤。不过府上不必担心,三殿下如今有太医们诊治,皇上还让萧贵妃去照看他的饮食起居,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需要休养罢了。”
萧少夫人定定地看着谢慕林:“三殿下……果然伤势无碍么?”
“无碍的。”谢慕林笑笑,“是右手上挨了一刀,因为太子殿下拦着不让人送他去太医那儿救治,所以稍稍多流了一点儿血。但等到太后娘娘过来训斥了太子殿下,命我们郡王爷把三殿下送去太医那儿的时候,他的伤口已经止血了。太医们说,三殿下这个伤,可能会妨碍他写字或提重物吧……除此之外,应该是无碍的。”
萧少夫人的神色更冷了。因为行动无碍的三皇子,至今也没想过要来给亲表哥上一炷香呢!
暗示
谢慕林看出来了,现阶段,萧家内部是由这位萧少夫人在主持大局。那么她的态度与立场,在短时间内就会对萧家的方场起决定性的作用。
萧明德将军大概已经心灰意冷了;萧夫人还沉浸在丧子的悲伤上无法分神;萧琳是不管事的女儿家,而且本身神智一度不清楚过,谁都不可能允许她主持中馈的;萧璃年纪小又是庶女,她的生母马姨娘更没有越阶上位的本事;萧夫人对儿媳妇如此不满,萧少夫人也依旧承担起了筹备丈夫后事的重责大任,背后肯定得到了公公萧将军的支持。综上所述,此时只要把萧少夫人稳住了,萧家就不大可能会出什么夭蛾子。
况且,萧夫人对儿媳不满是她个人的事,在外人看来,萧少夫人就是萧琮的遗孀。她有可能会影响到那些与萧琮亲善的武将武官们。只要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因为三皇子的态度,不再支持他夺嫡争储,就等于是折断了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