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少女转过身抬起头来,她一双如鹿般清澈无辜的眼睛望向他,眼中水波粼粼,灵动无比,像会说话般,一阵寒风撩起她的面纱,窥见她肌骨晶莹,与嫣红欲滴的梅花相映,真个是玲珑生辉,清丽无比,有倾城之色。
有一刻他觉得魂魄仿佛被摄去,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整个人摇摇欲坠,便不禁伸手牢牢抓住了她的皓腕,还未待他问话,她却吐了一口鲜血,不胜柔弱地在他面前晕了过去。
那如花娇弱的身段便飘落在他的臂弯中,漫天的梅花暗香扑面袭来,如同浸身香海中,他胸间气息盈动,屏住了呼吸,神思方清明起来。
明明是大雪苦寒的境地,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如此绮丽香艳。
他将那晕倒的女子拦腰抱起正要走出林,便见一个丫鬟面带焦色地赶了过来,喊道,“小姐,我已经将那对母女送到马车里了,她们刚醒了过来。”
缀儿本急匆匆地赶来要救小姐,迎头却看见小姐昏迷不醒且被一个陌生男子抱着,嘴边尚有鲜红的血迹滴落,不禁神色骇然,便以为是聿琛伤了小姐,要将小姐掳走,一时情急,怒视着他道,“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小姐千金之躯,岂是你能染指的?还不快点放开她!来人,快来人阿!”
杨奇上前挡在聿琛面前,拔剑出鞘,冷声道,“不得对少主无礼。”
聿琛看了扬奇一眼,杨奇便自觉退后了。
少主?再看他们的装扮,想来应当也是个文明身份,不是她想得那样,缀儿一双眼睛只是打量着那个男子,但见那男子气度不凡,神色从容,尤其是一双眸子凛然生威,怎么看也不似恶人,想来个中应该是有些误会,只好缓了口气道,“小姐可是受了伤?请公子将小姐交予我回去医治。”
聿琛双眸平静无波,淡淡道,“我已经命人去捉拿那两个贼人了。适才她晕倒了,所以才施以援手,并非有意冒犯。”
他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却有十分的威仪,容不得缀儿置喙的余地,便也信了他。这时傅云也来了,扭着那两个贼人的胳膊走了过来,看他站在那人的身侧,想来他们是一起的,心中更是安稳了几分,“既如此,敢问公子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
聿琛也不答她,只是道,“你带个路吧,我抱她到马车里躺着,你们送她去医馆诊治。”
缀儿上前掏出帕子将烟景嘴上的血迹擦干净了,心中暗暗生奇,那染血的帕子非但闻不到血腥味,反而有一股奇异的梅香。
不知为何,在他面前,缀儿也有种无法抗拒的感觉,只好听从他的吩咐,引着他到了马车上。
聿琛未作停留,看她抱上马车后,便和其他随从先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不禁又望了一眼探到墙外的几枝红梅,他的心绪微澜,想不到今日刚到扬州便有这样的奇遇,实在所料未及,只是不知她何以会呕血继而晕倒,想来应当是有些隐疾在身,想到如此美人却偏生有些不足之症,不免生了几分怜惜之心。
回到马车里,鼻端仍似有盈盈暗香浮动,抱着她的时候,只觉轻盈似羽,香腻满怀,与她相贴过的衣袍上绸料柔滑细密,那幽幽的香味渗入丝丝缕缕的纹理中,直沁入腑。
他低头看见绣着四合如意云纹的袖口上沾了两瓣梅花,神思微滞,他轻轻甩手,那两瓣梅花终于旋旋飘落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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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景醒来的时候,觉得心口处还有点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塞在里面似的,这种异样感让她不禁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一旁的缀儿连忙扶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怎么样?好点了没?大夫说你在街上染了点风寒,加上受惊引起痰气上涌,所以才昏倒了。至于为何吐血,大夫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需要再观察一下。现在把药喝了吧。”说着从桌上端过一碗药来。
烟景回想晕倒前的一幕,发生的事都有些模糊了,但有个男子靠近她的印象却异常清晰,这是她第一次距离一个男子这么近,虽素昧平生,却能感觉到他气息的逼仄,他面容清俊秀逸,双眸黑如曜石深不见底,望着她时幽幽的闪着一簇光,令人无法看透。
她方想起这个男子来,便发觉这个人似乎已在她心头凿下深刻的痕迹,像个影子一般久久地盘桓在心头,想挥也挥不去,烟景不禁问道,“缀儿,我晕倒的时候你可看见有什么人?”
|蚀心
“是一位很俊的公子,”缀儿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嗫嚅地道,“你晕倒后他一直抱着你,将你送到马车后方回去的。”
他一直抱着她?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她竟一点也不恼,反而生出一种娇羞的情愫来。她感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莫非是邪着了?
这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她好像记起来了,是他来了那两个贼人才跑了的,她见了他之后突然一阵头晕,好巧不巧她在这时突然晕倒,不偏不倚地倒在了这个男子的怀里。
本朝民风一向是不开通的,恪守儒家之礼,什么男女授受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