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悦长睫一颤,那双美丽的、桓氏标志性的丹凤眼抬起来看向她,眼中闪烁着有些奇异的光芒。
明湘犹自不觉。
她暗叹一声孩子大了,不如小时候乖巧听话,她问一句就乖乖全说出来:“衡思如今有秘密了,竟然也不告诉我,罢了,你不说想来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多问。”
明湘反手拍了拍桓悦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你记住,皇姐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你想立谁做皇后,我都支持你。”
桓悦眼梢一垂,漆黑的睫羽遮住眼底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轻轻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仿佛是失落,又仿佛带着无尽的惆怅。
“皇姐会永远支持我吗?”桓悦轻轻将明湘的话重复了一遍,“无论是谁?”
那一瞬间,明湘心头突然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古怪。但那点异样消失的太快,快到她没来得及抓住细细品味,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对。”明湘点头道,“这么多年,哪一件事我不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桓悦停顿片刻,笑了起来,那个笑容里暗藏着很多复杂的意味,最终只化作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记住了。”
“皇姐也一定要长长久久的记住啊!”
作者有话说:
明湘:离正确答案就差一点。
第27章
“你知不知道皇上属意哪一位?”
徽宁四年开年的第一场大朝会, 在含元殿中举行。
散朝后,户部尚书王知搓着手,三步并做两步钻进文渊阁中, 先端起热茶喝了一大口, 然后开始过目奏折。看着看着,突然啧了一声,将其中一部分折子分门别类挑出来,往左侧案上一摞。
身后的刑部尚书章其言抱着官帽经过, 闻声好奇地看过来:“那是?”
王知虚点了一点挑出来的折子:“看见了吗?全是上书问候的闲话,要不就是请皇上立后——这个得放到最后。”
章其言会意的点点头。
皇帝每日的Jing力也是有限的,内阁要做的就是事先将奏折过目票拟,然后送上去由皇帝再次过目批红。既然内阁要在皇帝看到之前先把一把关,那么呈递奏折也要分好轻重缓急的顺序。
毫无疑问,那堆没什么价值的闲话就是最轻最缓的部分。
“等等。”章其言突然惊觉, “我来这里好半天了, 首辅次辅和陈靖他们三个呢?”
目前内阁一共六人, 首辅叶问石、次辅杨凝、皇帝的心腹兵部尚书柳恪行排第三,然后就是户部尚书王知、刑部尚书章其言、礼部尚书陈靖。
柳恪行自不必说, 那是皇帝心腹,每次散朝都要被皇帝单独留下,那其余三人哪里去了?
王知瞥了一眼章其言, 对他做了个口型:“文德殿。”
章其言眉头一动, 却没有进一步追问。
王知低下头,提笔继续票拟。然而偶尔抬眼望向文德殿的方向时,眼底却生出淡淡的忧虑来。
和杨凝朋友多年, 有些话甚至不必杨凝多说, 王知便能明白他的意图。杨凝应该在私下里得到了皇帝的某种授意, 所以他选择了一条有风险的路。
——他要和叶问石站到对立面去,帮助皇帝打压叶问石身后的云州学派。
至于怎么做,杨凝不会说,王知也不会问。唯一可知的是,一着不慎,杨凝就会赔的满盘皆输。
毕竟叶问石那个老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
王知在内阁中吃了午饭,批完了手边所有的奏折,中间又出宫回户部转了一圈。直到天色暗下,王知抢在宫门下钥之前回了文渊阁,今夜轮到他值夜。
白日值守的阁臣是章其言,王知回来时,章其言正和御前太监喻九在阁中说话,见王知回来,喻九起身朝王知一礼:“奴才见过王阁老。”
王知的官位是户部尚书,这是正二品实职,在外多被尊称一句大司徒。但在文渊阁中,则以王知的阁臣身份为准,故而喻九唤的是王阁老。
“九公公喝茶。”王知客气道。
大晋历代帝王对太监一向持打压态度,喻九丝毫不敢在重臣面前拿捏架子,笑道:“奴才奉圣命来跟章阁老传句话,这就该走了,阁老安坐,不敢劳动您。”
喻九说得虽然客气,章其言和王知也不好慢待天子随侍,还是起身将喻九送到门口。王知一转眼见章其言满脸笑意,凑趣道:“有什么好事不成?”
“不是什么大事。”章其言嘴上说得轻描淡写,“我有个隔房的侄女,蒙湘平郡主看重,带在身边教导了几日,这孩子机灵,皇上和郡主便说让她先进宫做几年女官,正正经经宫中行走呢!”
王知一怔:“这倒是件好事,不过你们家真舍得让孩子长长久久做女官?”
宫中充选女官,一般挑拣的是身家清白,长相端正的良家子。家世往往不会太好,因为做女官大都是终身制,宫女年满二十五还能放出宫,女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