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堂课结束,我走在回租屋处的路上,熙攘声与我擦身而过,唯独那一声声沉而有力的声响萦绕不去。
来自活动中心穿堂,一个看似孔武有力、身魁体壮的人脚下,他正崩然踩着步伐,手上挥舞一柄关刀。
刀上铁环铿然,脚下落地砰然,吐息之间赫赫然。
回神之时,我已经在一旁看他耍完刀,而他,正盯着我看,「同学,有事吗?」
「啊?没事……。」准备落跑。
孰知,肩上一沉,「同学且慢。」甚麽年代了还且慢……。
我举步维艰,前进不得,只好以退为进地转身,换我对他说:「同学,有事吗?」没想到这句话,让他笑了一声。
「哈,也没甚麽事,只是看你在旁边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想问你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社?」
「甚麽社?」
「这麽明显你看不出来?」他拿起关刀抖了两下,铁环铿锵清脆地。
「就是看不出来才在旁边看啊!」
「原来如此……。」显然他方才是会错意了,「我们是国术社,有没有兴趣?」
「没有。」马上回答。
「拒绝这麽快,同学……。」见我又要走,他抢到我面前,伸手拦道。
我抬眼看着这比我高三分之一个头的男人,同样是大学生,外表却成熟得让人误以为是社会人士,「土匪抢劫吗?挡路。」闪到一边绕开他,他又抢在前面挡着去路。
「国术社很有趣的,博大Jing深,强身健体又可以防身……。」
「话是没错啦,只是……。」
「只是甚麽?」他兴冲冲地期待。
「很麻烦。」
「不会啦,同学……。」
「刚刚看你那样比划很有趣,可是要我自己那样比划,就很麻烦。」说穿了就是我看戏可以,入戏不难,可是要演戏就甭谈。
「你不试试看怎麽知道麻烦?不然这样子好了,一个月的时间让你玩票性质入社,喜欢了再缴社费正式加入,可以吗?」
谈条件了?
我眯眼瞧了他一眼,「这麽积极招揽,缺社员?」
「呃…这个,也是啦……那你……。」
「谢谢你的邀约,可是…真的很麻烦呐!」
「……好吧,不勉强。」他让出道,一脸郁郁。
走了一小段,还听见他在身後喊了句「国术社欢迎你啊!同学!」。
我哩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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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碍於教授讲的课无法醍醐灌顶,一些西方文哲的内涵与逻辑理论,乍听很有专业感,实际想要深入摸索却发现,那跟艺术一样不能强求——需要天份的。
想当初,那些死人骨头生前写的作品应该没有这麽麻烦吧?一切都是「作者已死」的角度害的,我忖道。
所以,下一堂我就翘了课,悠晃在校园里,谁管那些死人说了甚麽话,就算影响了後世的哲学思维发展,世界上的白目人种也没少见,这不就活生生血淋淋的证明了他们的作品再伟大,充其量就是本教科书。
影响考试成绩而已。
苏格拉底地下有知,八成会托梦说:「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活。」却无法把我抓交替,换他老人家投胎,东西方的轮回方式不同吧,我猜。
更说不准做了这场梦之後,佛洛伊德这人格分裂的天才就又有话说了。
我才懒得管他们,古时候是大家有的是时间去找资源发展,现在这个时代是资源多到你没时间去管太多,分工太细以至於通盘考量的观念崩解,近期才又被当作是创新理论拿来炒作。
以前的死人早就想到了好咩!
这也是我懒得上课的原因,净讲一些骗小孩的玩意儿,就跟……那个耍大刀的一样,虚有其表!
铿锵!
大刀刀柄柱地,「同学!」声如洪钟,体格魁武,长相却极为普通,唯一有特色的就是那两道剑刃般浓眉,浓烈地挂在脸上。
「又是你。」那家伙再度挡了我的路。
「是啊!同学你没课啊?」
「我是不会跟你去社团的,没课也不去。」先发制人,丑话说在前,「再说,你很爱挡路。」
看见我没有很友善的脸,这大哥好像有点愣住。我矮他一个头,不代表我气势弱,我可是有强大灵魂的人哩!
理直气壮!
气势凌人!
哼哼哼哼!
「啊,挡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他退到一旁,大刀也跟着挪开,「那……考虑一下啦,我觉得你看起来很有天分。」
「一身武骨,骨骼Jing纯,适合习武这样吗?」我背起武侠小说的梗。
「就……有天分……。」很虚是怎样。
「胡言乱语。」我准备走人。
「啊……。」
「胡说八道。」踏出两步,回头补一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