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好不好?”
“他对我很好。”
章女士扶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化了妆,再哭就不好看了,他对你很好,你又很喜欢他,干嘛要哭呢?”
钟弥吸了吸鼻子:“我没告诉你和外公。”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我和你外公不需要参与,我们只是希望你在任何一段感情里,不要受伤,要开心,你是大人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对不对?”
钟弥点点头。
“那就没关系了,就算错了也没关系的,弥弥。”
章女士放下饮料,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只长盒子,打开复古的锁扣,给钟弥看,黑丝绒上躺着一条满钻的红宝石项链。
“你现在穿这么漂亮的裙子,也要有漂亮的首饰,这是妈妈以前戴的项链,现在给你。”
章女士把盒子放到女儿手心,“要是之后需要花钱,不好意思跟家里说,也可以把它卖了。”
钟弥不肯收。
她认得这条项链,妈妈十八岁成人礼的相片里,就戴着这条红宝石项链,是她最贵重的珠宝。
“我不要,你的项链你留着自己戴嘛,你不用给我,我有的。”
章女士温柔笑着说:“妈妈已经老了,用不上了,给弥弥戴吧。”
“需要的时候就卖了,不要舍不得,这些东西,除了价值本身,没有其他意义了,远远没有你珍贵,知道了吗?”
钟弥眼眶红着,点头应下。
章女士摸摸她的脸,嘴角带笑,目光柔而深远。
“虽然以前总说你长大了,但其实在妈妈心里,你一直都是小孩子,我和你外公必须时刻爱护你引导你,现在妈妈真的觉得,我们弥弥长大了,这世界上还有人像我和你外公那样爱着你,妈妈为你担心,也为你开心。”
“希望你永远这样勇敢,自由,快乐。”
十二月 故山犹负平生约
老同学聚会后, 章清姝见蒋闻,地点是蒋闻定的,约在京市西郊。
四五年没来京, 她的状态似乎和上一次陪女儿来艺考培训一模一样,换了个地方, 平日再稳定规律的作息也通通作废,怎么也睡不好。
这一趟, 主要是为弥弥, 章清姝也来看望大病初愈的老友。
人到中年,衰老病痛纷至沓来,仿佛也悬悬立于生死之间了。
好多年缺席的同学会,老友邀请她留京几天去聚聚,她第一次参加, 也知道自己参加, 蒋闻没有不来的道理。
蒋闻会过来是意料之中。
从席上旁人调侃中得知,三年一次的同学会,他竟然也是第一次来。
“老蒋同志日理万机, 可不是咱们现在这些平头百姓随便能见的。”
蒋闻入座, 先自罚了一杯。
二三十年过去了, 对于这些人来说,成家立业都已经是遥远的事, 结婚早的如今有的都已经抱上了孙子, 讲情分,双方都肯记着才叫情分, 否则几件陈年旧事又有什么好谈起的。
语笑喧阗, 没人计较蒋闻之前不赏光, 只将桌上气氛抬得更热闹。
快散席, 蒋闻接电话回来,在走廊遇上章清姝,一身杏白高领羊绒裙,平肩修颈,隔多少年月,依旧如一支独放枝头的玉兰。
好似所有人都会被扯搅进庸碌日子里渐渐衰老,唯她停在薄雾清晨,永远不败。
蒋闻自然同她搭话:“你这趟来京,是为你女儿吧?”
“你见过她?”
章清姝淡淡的微笑叫蒋闻恍神,他顿了一下说:“叫弥弥是吧,没见过本人,见过照片,你女儿和你长得和你很像。”
“是吧,旁人都这么说,只是性子不太像我,从小给她外公惯坏了,爱胡闹,不过我们为人父母,就是要为孩子Cao心的。”
一番话,震起数重胸臆难平。
蒋闻不禁想她如她女儿一般大的二十来岁,若是章载年也肯惯坏她,若是她也爱胡闹,若当年的自己再坚持一些,或许今日会很不同。
愁肠方起,又绝在一句“我们为人父母”上。
人生一旦如列车分轨,便回不了头,也再无相汇之时。
蒋闻挤出一丝笑,应和着说:“是啊,为人父母是要为孩子Cao心的。”
人到中年,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已经少有人能叫他露出这样不自然的仓惶神态。
见宴厅里的人出来了,不宜在此逗留多聊,蒋闻快速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写下茶室地址撕下递出:“沈家的事在这儿不好讲,明天找个时间,单独聊吧。”
章清姝婉拒了朋友送她回去的好意,说自己下榻的酒店就在附近,路不远,就当饭后消食,走回去就好了。
走到稍僻静的路段,身边停下一辆黑色轿车,后车座的玻璃降下。
章清姝站在路边,望着车内的蒋闻。
后者似有话在喉,几番吞咽,最后出了声,微毫关心克制成京市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