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做充耳未闻。
上辈子听说,兰九是胎里带的病,因而即便侯府寻了无数名医,并求了宫中御医,也无济于事。她所能为兰九做的,也仅仅如此,被骂几句又如何。她实际上对兰九做的,只怕浸猪笼才堪匹配。
“六小姐,我,我……”
沿着回廊一路走,兰九往日惨白的脸色泛出几丝红晕,回头扫了眼叶梨身上的衣服,喜不自禁想要说些什么,却结结巴巴好半天没说个明白。
叶梨低头,掩去眼里的怜惜和同情,抬头笑着道:“我今日……可让兰公子想起,那时的莽撞。”
她说着,抬袖微微掩了下鼻,长而翘的鸦睫忽闪如蝴蝶翅膀,娇羞坠落,又狡黠翻飞。
兰九看得呆住,脸上的红晕愈深,心里的话更加说不出口。
怔了半天,才终于道:“那日多谢六小姐救命之恩。”
叶梨小声嗤笑,娇嗔道:“兰公子也笑话我。”
兰九几乎不敢多看叶梨,颤着唇叫了声“六小姐”,道:“虽是误会,但是六小姐救我的心是真的。”
叶梨垂眸,听得他又说:“而且,因了六小姐,我,我才想……才想要,好好活着,久久活着。”
两人一时无语。
叶梨却想到,上辈子她见兰九最后一面,兰九亦说过,“我本想,为了六小姐,好好活着。”
一粒珍珠泪滴,猝不及防从叶梨眼里坠落地面,砸出一块shi处。
“六小姐!”兰九愈发低了头,看着地上的shi点咬唇,几乎赌咒发誓,“我会为了……娶……你,努力……活着。”
他把“娶”字含糊在唇齿间,却更触动了叶梨的记忆,鼻子控制不住地酸涩,眼泪又滴滴坠下。
她本想好,今日要欢欢喜喜哄着兰九开心,忙侧过身,就势坐到身边的廊凳上,转头拭了拭泪,默默调整情绪。
兰九忽地道:“你先等下,我去拿来。”
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本落在十步之后的白絮,碎步小跑上前,叫了声:“小姐?”
她俯身低头,看了看叶梨,松了口气,望着兰九离开的方向,说:“我瞧着兰公子转身便捂住了脸,是在擦眼泪?好好的,小姐怎么和兰公子都哭起来了?莫不是兰公子又要与小姐退婚?”
叶梨已止了泪,她见着兰九,就不由想起他的病夭,以及自己的背叛,心里又羞愧又难过。如今他走了,反倒松了口气,抬头问白絮,“我瞧着还好吗?”
白絮认认真真看了一回,赞叹道:“小姐哭得眼眶发红,越发美了。”
叶梨无奈剜了她一眼,她才吐吐舌,说:“其实看不出小姐哭过的,小姐的眼睛,本就水灵灵像汪水,哭过不哭过,都差不了多少。”
叶梨苦笑:“老夫人不是说过,我一脸苦相,所以大抵哭与不哭都差不了多少。”
白絮不以为然抿了下唇,道:“小姐哪里是苦相,小姐是天生我见犹怜的好相貌。府里其他小姐,若能长成小姐这样,不定多高兴呢。老夫人只是……只是……”
老夫人只是打心眼厌恶叶梨,叶梨如今已不在意。
主仆两人一时也无话,心照不宣都朝兰九离开的方向看。等瞧见来了两个人,白絮喜道:“是不是兰公子回来了。”
叶梨也微微侧身探望,绕开挡了视线的一株阔叶兰,才看了一眼,就脸色顿变,对白絮叮咛道:“我先回前面厅堂,你在这里等着兰公子再来找我。”
白絮在身后叫她,她已匆匆走出十来步。
白絮仍在背后大叫,她才想喊她闭嘴,却听到身后人喊:“怎么瞧见前面有只小狗儿跑了?”
叶梨恨恨停住脚,定了定神,转身又走了回来。
她为何要畏怕见他?她对不起的是兰九,又不是他。
一张笑嘻嘻的脸,迎着叶梨向前走,几步就已近在眼前,道:“叶小姐莫不是看到我,就逃走了?”
叶梨并不理他,看到白絮有些惊慌地跟着跑了过来,淡淡道:“我瞧着有个好看的蝶儿飞过去,追上来看一看。白絮,不如咱们往后去寻兰公子吧。”
说罢她率先起步,往前要走。
“叶小姐的眼睛,看起来美,却原是个样子货。”
声音低沉,若是离得远几乎听不清,似乎很是亲密,语气里却是压抑不住的恼怒。
叶梨步子一滞,仍是继续往前。
却不防有些人,仿似莽撞人一般,全然没皮没脸,已经快步蹿到了叶梨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又拿捏出错愕的语气,扬声问:“叶小姐莫不是没看到我?”
叶梨只觉心里的火苗又蹿了上来,好容易忍住,仍垂眸敛目,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莫不是完全不懂!”
“授受不亲?我瞧六小姐授受的很积极呢。”李茂冷哼道。
叶梨见他迫近,一边后退,一边道:“公子怕是不知,我与兰公子已经谈婚论嫁,兰公子与我,自然不是外男,就没有授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