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一客手抓的干丝便足够了。
疏桐笑意,“那么几块钱的早茶,把周先生从通勤赴会的路上捉来,太不应该了。”说着,朝边上一直不说话的开颜投一眼。大小姐任性妄为,谁让她不爽,她也要他为难。
周乘既倒是好风度,说早茶吃的就是一日之计。不在于几块钱。他在家里,也是这个数。
贺文易听着周某人自己提到家庭,便世故上前,“周先生家里倒也舍得你一个人出来起早贪黑的。”
贺文易这样的生意手,曲开颜老鄙夷他是个倒爷。但是倒爷自己却一向反感仰人鼻息的生存模式。在他看来,父辈以上都资源甚好的家庭,就不该多走弯路。或者,绕开优渥舒适区的二世祖,走了弯路也是活该。
周乘既这种,在他眼里,就是傲慢活该的二世祖。且贺文易打赌,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块去。
贺老二这句黏糊话音才落,曲开颜就狠狠情绪上脸了。
疏桐见状,连忙在桌底下踢丈夫一脚。看似平淡问候的一句,实则露出多少马脚来。贺文易不是不懂,而是他不屑她们女人间的婆婆妈妈。明明暗地里打听了人家,为什么不承认。
加上开颜平时跋扈任性惯了,贺文易从岳父及妻子两头拼拼凑凑听了些,很不以为然。他断定这段姻缘成不了。也私下和疏桐议论过,开颜啊,当个情人她绝顶的合格。妻子就不必了,你别看你爸把这外甥女宠得自己生的一般,其实我老丈人门清得很,老大难。你爸有个儿子,也绝不会肯娶你妹妹这样的。
她缺什么,你说。但凡男人能挣给她的,她一样不缺。怪她太好命了,自幼金汤里滚出来的,纵得她没边了。
你见过她把哪个男人放在眼里过的。不过就是一时脑热,过后丢得比狗屎都远。我跟你打赌,她和你们说的这男的,撑不过两个月。
眼见为实。嗯,贺文易扪心而论,确实不错。勉强再多估一个月的期限。
方桌边四个大人携两个小儿。除了小儿在一心出游的吃玩,四个大人各怀心事。
曲开颜恨死贺老二这张嘴了。他真的习得一身生意人的臭脾性。无利不起早,无利不围桌。
一石激起,曲开颜这样鲁直的人都认为铁定要有点小浪翻了。
岂料正主本尊面上无妨。期间,服务员给他们换新茶、上新干丝。
周乘既手边得一盏新鲜芬芳的明前龙井,他见曲开颜的杯子空了,便拆了消毒纸巾揩了手,单手压着茶盖,错开一道出水的口子,给她斟了一小杯。
曲开颜喝茶有限且怕烫。周乘既却好像越烫越容易入口,他把斟出去半杯的茶碗送到嘴边,嘬饮一口。
茶汤润而无声。
身边人盯着他的殷勤,略微端详。
周乘既只淡漠神色道:“哦,帮我喝一点。我习惯喝第二道出色的茶汤。”
他们围桌的边上就是中式窗棂,明净透明绿玻璃外头,芭蕉冉冉而升。
边上一直玩耍的两个孩子,甜甜挨周乘既近一些。童言无忌,童颜也最识得谁是“好人”。甜甜已经不记得这个叔叔了,但也觉得不害怕。贺冲儿把甜甜手里的艾尔莎揭开一个,贴到娘娘男朋友的手机背上,挡住了那颗苹果。
小孩子把戏,被揭穿后,一轰而散。
疏桐知会他们只准在天井里玩一会儿,不可以撞到别人,也不可以爬高。
曲开颜没喝被人分享的那半杯茶。她今天还在ye断,出门的时候匆匆拿了一盒燕麦nai和一只胶囊咖啡ye。
手边又没有空杯子了,想倒燕麦nai出来调和咖啡ye喝的。
疏桐瞥到开颜许久没出声了,她今天难得内秀起来。再看她手里的动作,问她要不要重新拿个杯子。
曲开颜摇头。与她一张条凳上的周乘既被贺文易盘桓着,聊一些他们汽车制造行业的话题。
周乘既对贺文易抛出来的话题,无有不应,然而始终不热络的情绪。
问到他在忙哪家品牌的外观设计,周某人也莞尔的保密协议。
趁贺文易喝茶的档口,周乘既偏头看曲开颜闷声好久。终究,她把那半杯茶喝掉了,腾出杯子来,再要撕那方盒包装燕麦nai的一角。
某人看在眼里,略微有趣地问她,“你要干嘛?”
曲开颜冷冷道:“喝黑咖啡胃疼,兑燕麦nai。”
他伸手来,指着咖啡ye,再到燕麦nai,“要把咖啡ye兑进牛nai里?”
“嗯。”
某人听她难得这么乖顺,很不习惯。试着建议,“其实可以不剪开的。”
曲开颜没懂他说什么,也不想懂。
周乘既这头和曲开颜交头接耳之态,贺文易干脆也识相不追着问了。
周某人替曲小姐把折弯的吸管插进燕麦nai里,然后安排她的样子,在她边上教她,“吸一口,吸满吸管,然后捏住顶部。”
“……”曲开颜不明白他要干嘛。
周乘既替她疑问也替她作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