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
他猛然睁眼,只见原本近在咫尺的少女已经极速向后掠去。
说掠去似乎并不准确。
她仿佛在猛烈的冲击中失去平衡一般向后坠去
更像是受了伤?
沈寻甚至都来不及皱眉,黑色的魔气就在二人之间爆开,流星一样奔向少女坠落的方向。
眼前像是围了一层黑色的薄纱,却唯有少女的眼如此清晰。
那双眼仍旧锁着自己, 在黑暗中像火一样燃烧着,灌满了嘲弄的笑意。
少女像一只折翼的鸟儿,狼狈非常的坠落在嶙峋的乱石之上。
她微微侧头, 呕出一口血。却十分“幸运”的与侵袭而来的魔气擦肩而过, 几根青丝应声而断。
沈寻眼神晦暗。明知道孟瑶在演戏, 但没有观众的剧目,即便演了又有什么意义?
“师父”孟瑶的戏瘾明显还没有退。她似是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清亮的泪滴挂在眼角,冲着沈寻喃喃哀叹,“魔丹已失,九黎壶已毁,师父你莫要在歧途越陷越深了。”。
她到底在演什么戏码?
观刑之人现如今应该都在半路,孟氏父子更是被他“特地关照”,现如今应该正被清风派的弟子缠着如今她又眼给谁看?
除非
沈寻的目光猛地Yin冷下来,如箭一般投射向丛林深处。
“谁!?”
树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枯死的树枝发出破碎的□□。
几抹人影犹犹豫豫的自林间探出。
也许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行走,一行人状态算不上好。雪白的长衫历经一路折磨早已经布满了灰黑的褶皱。
沈寻暗暗咬了咬牙。
今日顾裴之受天雷之刑,外人颇多。为免生事端,他早已将诸多清风弟子调防内门。现如今怎会有弟子出现在后山?!
“谁让你们来的?”
还有他们又看到了多少,看到了什么
沈寻一时之间竟也顾不上装柔弱的孟瑶。他的目光Yin冷的扫向场下的弟子,只一心估算现如今的状况。
为首的几个清风派弟子皆是垂下眼眸,不敢与沈寻对视。恍若实质的威压让他们透不过气,对死亡的恐惧死死地封住了他们的口,逼得他们将每一个字,乃至每一次呼吸都吞回咽喉。
但方才的画面却不住的在眼前闪回。
他们几人皆是清风派入门多年的弟子,今日本被安排巡逻维持行刑现场秩序。却突然接到肖吴的求救简讯,直言宗祠遭到魔兽袭击。
他们组成临时小队前去支援,就只见宗祠被毁于一旦,莫说供奉的牌位,就连桌椅都被拦腰斩断。肖吴鹌鹑一般蹲在破败的墙角,四周皆是尚未完全消散的魔气。
“魔物逃去后山了。”肖吴如是说。
几人合计一番,只觉得兹事体大。如今清风弟子悉数调防内门,也不缺他们几人。魔兽在派内横行不能掉以轻心,但又不能因此打断天雷之刑。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几人私下将之解决。
于是他们便随着肖吴前往后山。
众人一路追寻,不知将后山打了多少转。却不知是不是魔兽刻意掩藏行踪。莫说是脚印了,他们甚至连半丝魔气都感受不到了。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在肖吴的劝说下一路坚持到了现在。
直到方才
地动山摇后魔气自林间冲天而起,他们一路狂奔而来,却只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你!找!死!”
那是师尊的声音。
却又不是师尊的声音。
失去了一贯的清冷,甚至失去了所有的冷静自持。他的语音中饱含露骨的杀气与癫狂。
沈寻与孟瑶凌空而立。
因为遮挡,他们看不清师尊的神情。却能看到孟瑶师妹像一只破败的布偶一样从高空直直的坠落下来。
而魔气就像离弦之箭,誓要将孟瑶狠狠的钉死在这片土地。
索性孟瑶是幸运的
但这并不值得他们长舒一口气。
因为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清晰的印刻着同样的结论。
无线恐怖的结论——师尊,云中真人沈寻,竟早已堕入魔道。
“师尊!你居然是魔!?”突如其来的惊呼打破了原有的宁静,肖吴一口捅破了窗户纸。
诡谲的气息在场中蔓延,众人心思各异。
场上静悄悄,只有枯枝晃动时发出的吱嘎摩擦声。
沈寻将目光倒回孟瑶身上。少女正蹙着眉,眼里闪着暗光,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这绝对不是巧合一切都是她谋算好的。
可笑自己原计划在众人面前演一出孟瑶入魔的戏,却未料到她开演的更早。
甚至还安排好了观众。
呵
沈寻冷嗤,瞳孔紧缩,仿佛带着尖锐的毒刺。
即便有观众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