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道理归道理,站在魏国的角度却还是希望陈国人少懂些“道理”,少有些血气,总之就安安分分gui缩在他们那小小的国土内,也就罢了。
至于说陈国要是不肯答应,会有什么后果——这个说不好,但出使陈国的使团,毫无疑问,将免不了一场凶险。
程灵考虑到了此行的凶险之处,但也看到了天大的机遇。
她对魏皇说:“陛下,臣此去陈国,或许将动用一物。只是此物十分珍贵,还需陛下应允。”
魏皇问:“是什么?”
程灵摊开手掌,从手心处露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
一刻钟后,程灵从文华殿告退。在她离去后,魏皇却站在殿中,久久不能平静。
“此人……的确称得上是奇人。”魏皇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自语,又似乎疑问道,“朕是否不该就此重用他?或许应当将他留给……”
留给谁?
说着话,魏皇忽然张口,一丝黑血从他口中吐出。
随侍的常虹面色大变,连忙冲上前来搀扶魏皇。魏皇摆摆手道:“不必在意,逼出毒血,朕还能坚持许久。阿蛮如今到哪里了?”
常虹拿出帕子,小心擦拭魏皇唇角血渍,一边道:“太子殿下急行军,已经过了明州,不日将渡过大风河。”
渡过大风河以后,再翻过横云山脉,就是齐国国土!
自汉末以来,南北分裂已经太久,如若此战得利,统一之势必将如烘炉翻滚,再也无可阻挡。
魏皇面露一丝笑容,道:“阿蛮若能在此战中立起来,朕亦心怀可慰。”
五日后,程灵官加鸿胪寺少卿,一跃而成为了大魏最年轻的正四品。
她将以魏国大使的身份,带领一批官员出使陈国!
这个消息震动了朝堂,年纪轻轻的程灵,何德何能居然能成为一国大使?这种大使,不说是选用德高望重之辈,也至少应该有些年纪,足够稳重才好胜任吧。
程灵更无功名在身,她凭什么呢?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说,此前满京城扬名这个事儿,可真是做得太对了。
程灵青云直上,固然有人免不了暗地里嘀咕,可程灵“农神在世”、“琼林之志”的名声又硬生生压住了这些。
要问人家何德何能,《农桑实纪》难道还算不得功绩么?《石灰yin》难道体现不了才华么?在问人家何德何能的时候,试问这提问者又有什么德行能力?
总不能就靠着那痴长的年岁说事吧?
得了,没什么好说的,总之人家就是少年成名,少年得志了,旁人除了酸几句,又还能怎么样?
当然,大多数人眼中看到的都只是风光,酸言酸语的人永远也不会考虑到那风光背后的凶险,这个倒也不必多提。
六月中旬,车马粼粼。
越是靠近南方,天气就愈发炎热,在这个火热的夏季,沉浸在酒池rou林中的陈国国主陡然从繁华迷梦中惊醒。
三十多岁的陈国国主又被称作陈帝,虽说国土面积相对狭小,但不管怎样人家都是立了国,祭告过天地的,便是称帝又怎地?
再说了,面积小那只是相对魏国而言,倘若只是跟齐国比,陈国也只小了略微两州之地而已。
齐国的小皇帝都被叫做幼帝,他陈国国主怎么就不能称之为陈帝了?
陈帝好美色,喜美酒,酷爱享乐纵情,为此不惜荒废朝政,实则是个昏君草包……这是整个陈国人尽皆知之事。
因此,当这一日收到魏国使臣书,听闻魏国的使者要到陈国来的时候,陈帝猛一下就从龙床上滚了下来——这么个荒唐的小道消息,居然硬是传得陈国都城满京皆知,也就不足为奇了。
据说,陈帝从龙床上滚下后,内侍要来扶他,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那使者如今在何处?可有好生接待?如今可是安顿好了?”
内侍期期艾艾地回答:“陛下,魏国使团尚且在五岭关外呢。他们带了一千黑甲军,没有陛下答应,五岭关的陈将军也不敢放使团入关。”
“一千黑甲军啊……”陈帝打了个磕巴,随即一巴掌拍到身旁内侍脸上,怒道,“便是一千黑甲军又如何?有黑甲军护卫使者来我朝,不正好护持大使安全么?这还用犹豫?快,开关,传令开关,迎使者入国都!”
——以上宛如场景重现般的描述,实则出自杨林之口,此刻正听在程灵耳中。
还有好几个同在使节团的官员,此刻也正聚在程灵身边,听着杨林转述从外头听到的流言。
程灵是主官,余下官员年龄却都比她大。但此刻在这个使团中,却没有人敢轻视程灵。不说程灵的名声,就是同行这一段时间以来,程灵表现出来的行止有度,也很难让人轻视。
现如今,魏国的使团一行其实已经到了陈都,如今正在陈都郊外十里驿站处暂歇。
说是暂歇,其实也是在等候陈国安排。
毕竟魏国使团里头可是还带着一千黑甲军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