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野外受伤了的幼兽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它身后的守护者。
大约是因为大多数麻烦发生的时候, 苟安总是能一回头就看见这么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无论是机缘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他好像都在。
——守护者。
贺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了她这样的固定印象。
……
苟安走到门口还在回头看贺津行,就像是被人群包围着迷途的羔羊,看着有点可怜。
她频繁回头寻找他的目光,在那样的注视中,贺津行发现自己还是花费了一些力气,才没有立刻跟上去。
“不跟去吗?”
江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好像想要你跟着去。”
贺津行站着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动。
江已看着好友冷着张酷脸一动不动,一副明天就要有哪个倒霉蛋天凉王破的气势,心中感慨万分,突然转过头冲着不远处的一个朋友吹了个口哨。
在对方一脸茫然地看过来时,江已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扔过去——
事先毫无商量,也没打招呼,对方并不知道他扔什么玩意过来,却还是张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江已扔过去的打火机。
那人一头问号地看过来。
江已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抬手拍拍身旁冷眼旁观他这一系列动作的贺氏掌权人的肩:“看到了吗?有时候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接迎面扔过来的东西只是本能反应,你何必那么生气。”
“……”男人面无表情地拍开了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手拿开,很沉。”
语气还是很臭,但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像是上一秒那么Yin沉。
“啧啧,阿津仔真的很生气啊!”江已盯着男人稍微放松的侧脸,忍不住感慨,“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生气,这种人偶尔会下意识伸手接物的道理,应该不用我告诉你你也懂,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难道是因为苟安伸手接的不是打火机而是别的男人,所以你一个不高兴,理智也跟着离家出走——”
“吵死了。”
贺津行像是驱赶苍蝇似的,抬手在耳边扫了扫。
“严格的说起来,就算我真的在为她不假思索伸出手去接别的男人这件事不太高兴,难道不可以吗?”
江已听到这么情绪化的造句,沉默了两秒。
两秒后他缓缓睁大了眼:“可是刚才我说‘不高兴’是开玩笑的,是在调戏你……你真的不高兴了吗?”
“……”
“吃醋?”
“……”
“别啊,你总不会怀疑苟安和那个夜朗有什么吧?”
“你知道什么?”
“我是不知道啊,但我长了眼睛。”
江已指了指苟安离开的方向——
“我只注意到苟大小姐直到走出练习场的最后一秒,都没有看过其他人一眼,更别提夜朗,她被他砸得站都站不稳了,甚至没有抽空骂他两句。”
……
“她一直在回头找你。”
……
经过简单的检查,事实证明苟安并没有什么事。
只是所有人包括苟聿和江愿在内,都被吓了一跳,夫妻二人急匆匆赶过来,江愿扑向女儿确认她没有少胳膊少腿,苟聿则直接停在病房外面没进来。
苟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抽空回答妈妈的提问,顺口问了句:“爸爸在外面做什么?”
“骂人。”江愿摆摆手,“别理他。”
苟安刚开始还以为苟聿在骂夜朗,直到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听见苟聿骂骂咧咧“一个人都看不住你是不是上年纪了”“要是不行趁早告诉我说你不行”这种莫名其妙的台词飘了进来……
一抬头就看见高高撸起袖子的老父亲叉腰站在门口,在他对面,懒洋洋地倚着墙、站没站像的贺氏掌权人,唇边依旧挂着那抹看狗都温和的微笑,他一言不发,耐心被骂。
苟安:“……”
此时,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正老实听训的男人睫毛抖了抖,抬起眼皮子往病房中扫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苟安仿佛听见心中大石落地,震得她胸腔之下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
苟安掀起被子躺回病床,把被子拉高到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闭上眼装睡。
等病房里闹哄哄的所有人都走了,耳边重新归于宁静,她依旧闭着眼,心跳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
只有耳朵高高地支棱起来。
明明闭着眼,听觉也并没有那么好到能够捕捉到其他人轻微的呼吸,她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病房里大概还有一个人没有走。
苟安蜷缩在被单下,闭着眼,听着他的鞋底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
缩在被窝下,她握紧的手无声收拢,肩膀僵硬的,她自己都觉得放在医务室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