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自从与自己和解后,谢安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出篮球队。
他觉得自己不打篮球也挺帅,只要走在校园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还不如明年报个花滑班呢。
谢安乔先戴上耳机,看书听歌,惬意地享受宁静的傍晚。
终于,晚上八点多,项初回来了。
谢安乔听力过人,隔着耳机也能感受到项初轻手轻脚的动静。
他摘下耳机,看向满身是汗的项初。
“你表格填错了。”
“嗯?”
“你保研意向填成‘否’了。”
项初愣了愣,抓着毛巾的手停在了空中。
“对啊,我打算直接工作了。”
为自己而活
“你?工作?”谢安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没记错,谢安乔清楚地记得,他们去年开班会时项初表示想,而班主任李老师也鼓励他继续读下去。
“应该考一下选调生吧。”项初的语气很平静。
谢安乔皱起眉头:“你不是说你想做研究吗?”
“做选调生也好,早点独立承担家庭责任,某种意义上也更自由。”
听到这句话时,谢安乔愣了一下,他实在不相信这是从项初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很少能从项初的嘴中,听到如此让人不舒服的话。虽然这句话并不是普世意义上的、让人不舒服的话,可一股无名之火就是会从心中燃起。
项初打开手机,点开共享文档下拉:“那你呢,你为什么填了‘是’?”
“不读白不读。”
项初困惑:“可你不是最讨厌写论文了吗?而且,你不是要当演员吗?”
众所周知,演员尤其是明星花期很短,不少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大二就开始接戏,毕业已经算是半个老戏骨了。
“堂堂a大毕业生去当演员,多浪费啊。”谢安乔知道,两人之间没必要说什么虚的,他说的是真心话。越身处与一个满是知识的环境,人的学历崇拜就越严重。
这次轮到项初皱起眉头了:“你要搞清楚,你想要什么。”
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空气中仿佛有一张弓,被一个不存在的肌rou猛男紧紧拉起。
……
“哎呦我去,家人们谁懂啊,我半小时速成的稿子拿了个二等奖!”中文系老哥突然破门而入。
他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谢安乔和项初不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约而同转过头来。
“恭喜。”
但这个恭喜,好像并不是那么恭喜,两人从神色到语气都堪比阎王爷嫁女。
中文系老哥吓得一个激灵:“啊?”立刻灰溜溜转身,想逃出寝室。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露出抱歉又温和的微笑。
“我们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哪儿有受害者离开的道理,他们才是该将焦灼的情绪带出寝室的那一方。
中文系老哥仍没搞明白事态状况,下巴和整张脸都是分开的。
经过他时,谢安乔和项初都过意不去,分别留了一句话。
“一个小时搞出个二等奖,牛掰。”
“哲学系遗风非你莫属。”
莫名像单口相声。
谢安乔和项初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们谁也没先开口说话,都只是静静向前走着,也不知道对方要走到哪里,又要在哪里停下。
他们好像生气了,又好像谁都没有生气。
他们本就不是会生气的人。
又或许,他们只是在沉思,在做人类最美好的事情——共同沉思。
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博雅湖畔。
对于a大学生来说,一半的青春记忆都和博雅湖畔有关:做作业、讨论小组project、练口语、拉小提琴……以及谈恋爱。
“helloevery,todayiwanttotalkabout&039;howtokeepafreeul&039;recently,alotofycssatesps,thattheyfeelverypressuredundersuchafast-pacedciety(大家好,今天我想谈一谈‘如何保持一个自由的灵魂’。最近,我的很多同学都抱怨,说他们在一个快节奏的社会中感到窒息)……”
不远处的路灯下,未知学院的学生激情地练习明天的英语课演讲,他的口音一塌糊涂,但这不妨碍他的嗓音中激情满满。
从小生活在爸妈创造的双语环境中,谢安乔当然觉得他的口音很滑稽,但时至今日,他已经知道不该有任何优越感。
反倒是项初微微一笑:“他的口语跟我有来有回。”
谢安乔这才笑了起来。
昨日大风,驱散了最后一丝雾霾,夜空温暖晴朗,每颗星星都像太阳炙烤过的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