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唐娴在后?面等着,云停没空卖关子,命人宣读过这五年来?唐家几口人安分守己的生?活之后?,直截了当地开口,要重新任命唐锡元入朝为官。
有人反对。
意?料之中。
这时候唐锡元入京途中的所为,就成了有力的证据。
争执半日,得出定论。
五年前,唐锡元官居四品,现今任职大理寺直,从六品上,算是?戴罪之身。
若无?结党营私之举,按功过正常晋升与贬谪,若有不轨之心,这次当真是?全族性命不保了。
唐锡元叩地谢恩,在午时离宫。
这是?云停第一次见唐娴的父母。这对夫妻觐见时身着简朴,就如他初见唐娴时,她那一身着装。
唐锡元人至中年,蓄了短须,身上是?读书人特?有的儒雅气质,在被质疑是?否适合入朝为官时,言辞犀利,条理清晰,例举数位以罪臣之身入朝的良臣,将反对的人说得哑口无?言。
文思敏捷,可见从高位降为平民,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是?真的想入朝为官。
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唐夫人比唐锡元憔悴些,全程未说几句话。
初次见面,只?谈正事,唐家夫妇似有所感,一句私话未提就离开了。
处理完正事,云停去了碧霄宫。
放唐娴出宫之后?,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是?见不上面的,他很想单独与唐娴待会儿。
可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云停默默退出,差人拟圣旨去了。
第二日清晨,天?依然Yin沉,有风无?雨。
唐姝、唐念知二人早早被送出皇宫,唐娴则被请回了落英殿,芸香、柳桃二侍女跟随,另外多出了个烟霞。
“你跟着做什么?”唐娴一宿未眠,勉强打?起?Jing神?问了她一句。
烟霞大惊小怪道:“瞧你说的,我都这样了,不跟着你走,难道等着公子哪日心情不好,把我活刮了吗?”
唐娴“嗯”了一声,彷徨张望,显然没听进去。
烟霞张开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引她回神?后?,道:“公子让我与你说,待会儿礼部、户部、京兆尹的官员会来?宣旨,释放众人。”
“娘娘你是?后?宫之首,要跪拜接旨的。”
“嗯。”唐娴道。接旨是?要跪拜的,她知道。
拜见帝王也是?要跪的,入宫后?第一次见面,云岸想让她跪,云停没有准许。
烟霞见她没异议,就不再?说了,安静陪她等着。
如烟霞所言,巳时,一群官员由太监带领而来?,所有皇陵中出来?的妃嫔侍女齐跪接旨。
唐娴跪在最前方?,传旨官员的声音清晰嘹亮,每一个字她都能听见,又恍如隔着一道巨大的铜门,声音震荡着,层层碰撞在她脑中,让她无?法理解其中意?思。
“娘娘?”陪同的总管太监弯下腰,悄悄提醒了一句。
唐娴惊醒,见太监向着前方?使眼色,左右两个侍女神?色期盼,都偷偷朝前方?努下巴。
“……还不领旨谢恩?”
正前方?,穿着红色官袍的礼部官员手持黑犀牛角轴的明黄圣旨,正向前递来?。
这是?唐娴日夜难安、等了足足五年的钥匙,是?她冒着极大的风险逃出皇陵,寻求那一丝渺茫希望的最终目的。
在这一刻,曾经所有的苦难、怀疑、恐惧,全部有了结果。
她终于不必再?继续背负连累他人的罪过了。
唐娴笔直地跪着,双手高举过头?顶,郑重地从官员手中接过了那道她们数百人梦寐以求的圣旨。
圣旨入手,沉甸甸的,唐娴有点迷茫,有点怔忪。
她按太监的提醒说道:“民女,领旨谢恩。”
身后?的妃嫔侍女随她再?次叩拜。
额头?触地的刹那,唐娴听见一道清脆的声响,那是?扣在她身上的枷锁,在这一刻,裹着铜绿的沉重锁链彻底断裂。
她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西侧宫门处,户部官员依次核对登记,唐娴排在最前面。
她看向宫门外,见天?上的乌云黑沉沉的,下面有许多等候的人,有的衣着富贵,身边停靠着华贵的马车,有的行头?简朴,徒步翘首寻找。
唐娴迈出宫门去,脚步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迈。踌躇半晌,她收回步子回头?看去。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还有人满面彷徨,与她一样,不知该往何处走。
唐娴这时是?想说话的,想说外面的人太多了,她忘记提前与弟弟妹妹说好在哪儿等她,要怎么找呢?
可她发不出声音,就像是?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跟着她出来?的两个侍女不停的比划着什么,唐娴神?志懵懂,无?法理解。
她看见芸香着急地皱紧眉头?,不停地往她身后?眺望,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