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娴已侍寝多次,依旧恐惧,但或多或少摸出了些许规律,背着老太监偷藏了个火折子,想点燃墓室中的油灯。
主墓室的烛台太高,她够不着,就摸去了耳室。
点燃第一盏灯的时候,光亮徐徐荡开,眼前一亮,唐娴发现自己被那些人身兽脸的陶俑包绕,吓得几近魂飞魄散。
惊骇跌撞中误触壁墙,四扇墓壁轰然而?动?,仿若墓xue即将塌陷。
唐娴惊恐缩在角落,在动?静止住后,颤巍巍睁眼,模糊看见狭小耳室中出现了一条黑黢黢的台阶,直通地下,仿佛连通到十八层地狱。
唐娴没敢过去,满身冷汗地僵坐许久,在天将亮时,壮着胆子摸索到机关,将耳室恢复了原样。
过了半年之久,察觉到眼力?日渐衰弱,唐娴情绪崩溃,在又?一次独守墓xue时,决定?在彻底看不见之前下去探一探。
大不了一死。
壮着胆子下去了,原来下面不是拴着青面獠牙恶鬼的地狱,而?是堆积成山的金银财宝和罕见玉石。
金光刺得唐娴无法?睁眼。
那是他人私藏的宝物,很多,多到唐娴一眼望不见全貌。
她猜不透那是什么人藏的,呆滞许久,后来被金光晃了眼,彷徨走近时,不慎跌了一跤,却恰好避开了暗处射来数道弩箭。
唐娴不敢再靠近,看见边角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金银玉石,为防有不时之需,捡了两颗红玛瑙藏在了耳室的龙头陶俑嘴巴里,并在最后一次侍寝时,托烟霞帮她取了出来。
她没亲眼看见宣威将军运回的宝藏有多少,但她敢肯定?,绝对比不过老皇帝陵墓里的那些。
有了这些财宝,何愁招兵买马、置办粮草和犒劳将士?
如?果、如?果云停真的不愿意放弃皇位、真能做个好皇帝,如?果他真的很需要银钱,或许……
唐娴思绪飘远,回到飘渺的皇陵群山上绕了一圈,归位后,她心道:就是告知他了,他也取不出来的,那里埋葬着历代皇帝,可是有千百侍卫严守的。
“我娘亲也有。”
云袅的声音吓了唐娴一跳,转目一看,发现云袅已经醒了,呆坐在床榻上打?哈欠。
唐娴知道她府上富贵,闻言并不惊讶,手掌合拢后再打?开,将两颗红玛瑙一起塞给云袅,道:“送给你了,这样你就有与你娘亲一模一样的石头了。”
她要回皇陵去了,用不着这个啦。
多少值个千百两银子,就当是报答他兄妹二人的照顾了。
也算是留个念想?
——如?果他们愿意记得自己的话……
云袅接过,傻乎乎地笑,刚睡醒,声音软乎乎,“真好看,毛毛你从哪里得来的啊?”
“我夫君留给我的。”唐娴道。
云袅的笑没了,嘴巴撅起,用力?将玛瑙扔出床榻,“当啷”两声,不知滚去了哪里。
然后她钻进薄毯下。
唐娴失笑,将她拉出来,问?:“为什么不和你哥哥说我嫁过人了?”
云袅无法?从她手底下爬开,气?呼呼坐起,顶着乱蓬蓬的软发道:“我忘了!”
唐娴回想了下,记起她才将这事?告知云袅,就受了伤,一片混乱中,谁还能记得起这些无足轻重?的事??
“早知今日,一开始就该告诉他的……”唐娴低叹。
该早些说的,越往后,越难说出口。
难也得说。
今日见过白?湘湘,她就要走了,不能再犹豫了。
唐娴定?下心神?,抓着云袅双肩道:“今日我要见白?湘湘,你哥哥一定?会回来的。等?我与白?湘湘交谈时,你去告诉他我已经成过亲了,不能再嫁。”
自己不敢说,就借孩童出面。真是惭愧。
惭愧就惭愧吧。
“为什么啊?你可以嫁两个人啊!我家?很大很大,可以让你大夫君也搬进来住!我哥养得起!”
唐娴:“啊?”
听不懂,但没关系。
她顺着云袅的话道:“不成的,我夫君不会答应的,还有,我、我儿子也不答应的,他性情乖戾,会杀人……”
灾害
这年的春夏格外的炎热, 京城好歹前不久下了一场暴雨,更南方的几个州府就没那么好运了,五个多月未见雨水,庄稼枯黄, 河流水位下降, 已有大旱的迹象。
云停提早与白太师、户部、工部官员商议过这事?, 开渠引水、修缮水利等措施均已用上,然而人力微薄, 成效无法令人满意。
目前能庆幸的,是前些年风调雨顺, 百姓收成尚可?, 不至于一季颗粒无收就会饿死?。
就怕烈日持久,旱情加重。
民间有老话说, 大旱之后,必有大灾。
是暴雨洪涝,还是地龙翻身??
谁也无法预测, 唯有提早做好最坏的打算,以便真有意外发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