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邵看回她,怡声笑说:“我确实大有福命在的。”
沈云西乐得也笑。
两人正说着,荷珠在外间叩门,说是宫里皇后娘娘传消息来了。
沈云西应了一声,荷珠急步进门来,她沉沉的压住嗓子:“娘娘说宫里出乱子了,承熙宫被封,陛下欲要赐死秦贵妃。”
赐死?这是大事儿啊。
沈云西立时来了Jing神,坐直了身。
“有说为什么没有?”她问道。
荷珠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声音回了话:“说是秦贵妃欲毒杀陛下,被逮了个正着!”她这胆子也太大了!
沈云西也不免吃惊,秦兰月这行动力也太强了,说动手就动手,闷不吭声的这就干了?
不过,秦兰月行事失败了的话,那……和她同盟的沈万川呢,不会也败了吧?
蛰伏谋算许久,在庆明帝跟前做牛做马,不会就这吧?
瓜吃得不清不楚的,还是与自家息息相关的瓜,沈云西晚上想着这个,睡觉都睡得不香了。
第二天一早,早早的就起床来,进宫去向她母后请安了。
宫里的氛围很压抑,沈云西穿过石砖甬道,一路所见的宫人,无不是深埋头颅,脚步匆匆,战战兢兢的,琉璃瓦与太阳的光彩落下,都不能驱散笼罩的Yin霾。
来接她的正阳宫宫女悄声说道:“前日夜里,陛下盛怒,阖宫都惊动了,昨日一天宫门大闭,打承熙宫始,抄检六宫,凡有搜出出格之物的,尽受刑责,发作了不少人,宫正司门前都淌血了。”
沈云西皱眉:“六宫?母后那里也……”
宫女脸色不好看的颔首,又庆幸的说:“还好紧要关头太后娘娘赶来了。”若不然,堂堂皇后就真的被一群人堂而皇之的搜宫了。
“他就是想趁机下我的脸。”到了正阳宫里,殷皇后冷笑说道。
因近日不出门,殷皇后不佩钗环,不施妆粉,素面朝天,越显出眉眼间的飞扬凌厉来,挑眉一动:“若能搜出东西来,就正好如他的意,将我的军了。”还能顺道把他们殷家也一并拉下水。
殷皇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下,是帝后争锋的暗流汹涌。
她说得轻松,但沈云西却能猜到,若是当晚真叫庆明帝的人进殿搜查,以庆明帝的人品,能搜出什么东西,那可真不好说。
庆明帝现在对殷皇后忌惮非常,这一出分明是想先下手为强,借机按死殷皇后这个不定因素。
沈云西吃着白姑姑端送过来的茶水,好奇道:“那承熙宫现在怎么样了?”
“废位,打入冷宫。一开始说是要赐死的,但临到头又说不忍了。”
殷皇后嗤笑不屑,又冷然厌恶的说道:“对着正主下得了狠手,对着假的,倒是扮起心软情深来了。”
恶心得她差点没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内殿没有外人,殷皇后毫不遮掩对庆明帝的烦厌,对秦兰月母女倒没怎么多提。
沈云西陪殷皇后又说了会儿话,了解了一些宫里的情况,才告辞离去了。
回去路上,正好碰见承熙宫封宫,宫人搬运走承熙宫中的一系列华贵物件儿,或抬或抱的,准备收归库房,连灯架子都没留下。
曾经盛宠的承熙宫,自此以后不过是内廷另一处冷宫了。
趁这队宫人俯身问安的时候,沈云西一面道免礼,一面不经意的碰了碰近处的掐丝珐琅描金山水楼阁图灯,和一个宫女手拎在身侧的提炉。
涌来的画面,还来不及消化完全,沈云西出神的走了不远,又隐约听见方才那队宫人发出了一阵略显热切的问好声。
沈云西下意识转身一看,甬道那头,老太监沈万川春风得意的身影跃入眼帘。
见她一直盯看着,送她出宫的白姑姑意味深长的解释道:“仇公公护驾有功,据闻今次若非仇公公机敏,恐怕还真就叫秦贵妃得手了。圣上因此很是看重信任仇公公,他今已是除了田大监外,头名的御前红人了。”
从只能近身行走,一跃成为贴身伺候的了。
沈云西听着白姑姑的话,脑子里不断的涌现出承熙宫那天夜里秦兰月不敢相信的崩溃画面。
她沉默良久,一脑袋问号,深感不解。
这么好的屠龙计划,眼见都要成功了,这沈万川为什么反水啊?
难不成是在宫里干活儿干上瘾了?
还是说他另有收拾庆明帝的大计划?
沈云西满腹疑问。
这同样也是秦兰月和沈姑母的疑问。
昔日富丽堂皇的承熙宫,而今只余一地冷清。宫室空空,宫人尽散。
秦兰月早被除了华服,身上只有单薄的素衣。
她坐在殿前的石阶上,右侧脸惨白如雪,左侧脸上却是青红紫涨地残留着清晰的巴掌印,那印子两日未消,可见下手之人的愤怒和力道之重。
秦兰月两眼红肿无神地虚望着前方。
她的身后,沈姑母趴在殿中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