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分钟结束。
他抬手轻敲椅子扶手,嗓音凉到极致:“睁大眼?看清楚,出生在谢家,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能随意戳人伤口?了是吗?”
“剥掉姓氏,你?还有什么?”
谢枝忆坐在地?上,脸涨得通红辩解:“我没欺负别人,今天我不是去找她麻烦的。”
懒得听她多言,谢则凛起身,缓步走到两人跟前?:“给自己长点儿脸,说话前?过过脑子,别让别人觉得谢家小辈没教?养。”
“另外,你?这月的零花钱减半。”
听到这话,谢枝忆酸疼的双腿都没了知觉,愣愣地?抬头,汹涌泪水无声滚落。
谢云起见状于心不忍,小口?抽气:“三哥,只是女孩子间的矛盾,这是不是太重了。”
“我看你?在录音室张口?闭口?也挺能耐。”谢则凛语调云淡风轻,“既然心疼妹妹,那就拿你?这个月的贴补她吧。”
谢云起向来?花钱大手大脚,更没想到今晚会?被连坐,抿唇不敢再吭声。
而谢枝忆被折腾的太狠,反而没了顾虑的指责:“你?偏心,明明我才是你?亲妹妹。”
“所?以你?觉得我今天冤枉你?了?”
谢则凛垂眼?,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凉意森森,逆着光的脸轮廓分明,紧绷的唇角与下颌线在光源中愈发清晰。
“你?本来?就冤枉我!”谢枝忆回家没来?得及卸妆就跟进了音乐房,此时哭的眼?线晕染开,格外狼狈,“明明是钟向窈朝我动手,你?却回来?体罚我,你?就是偏心她。”
房间里充斥着谢枝忆的哭喊,回声震震。
谢则凛眉心微敛,神色略微疲惫:“鸟三顾而后飞,人三思而后行,谢家家训的最后一条你?从没有熟记过。”
“……”
一句谢家家训,谢枝忆的哭声渐止。
从开始谢则凛就没有拿钟向窈说过事,体罚她的缘由,也不过是遇事没有三思。
见谢枝忆的情绪趋近于平静,谢则凛垂眼?卷起衬衫袖口?,嗓音极淡:“你?说我偏心那就偏心吧,毕竟人心从不在正中央。”
谢枝忆张了张嘴。
不等她开口?,谢则凛已经?往出走:“这是最后一次,既然不受教?,以后也就不用再拿我出去说事儿,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三哥……”
忽略掉身后的声音,谢则凛下楼出了角门?,穿过长廊后回到自己的独栋小楼。
走到ru白色装饰灯下,他放慢了脚步。
晕染开的夜光有些轻微的模糊,晃着人的眼?睛,令人忍不住轻轻蹙起眉头。
从接手谢家开始,谢则凛就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家族兴盛、扩张事业版图,连约束弟妹也成了他避无可避的负担。
谢云起与商柏谦性子纨绔,浪荡放纵,没一个省油的灯,一不小心就会?招惹是非。
谢枝忆性子要强,被纵的不知天高地?厚。
而稍微懂点儿事的谢云曼,从小就被确诊骨髓增生综合征,绵软到任人可欺。
谢则凛并非钢铁之?躯,他做不到事事都妥帖完美,处理?兄妹关系于他而言,比在谈判桌上力挽狂澜还要不易。
沉沉吐出口?气,他看着大理?石地?板上的细微裂痕,心头涌上一股疏解不通的郁气。
手机适时地?震动了两声。
接通后,彭畅在那头交代道:“先?生,您让我去问的东西已经?问到了,需要我明天带去公司吗?”
是安排彭畅去问的祛疤药膏。
那么长的痕迹,要是护理?不周留下了疤,钟向窈只怕得后悔。
谢则凛仰了仰头,重新拎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说:“不用,我现?在过去。”
只是拿到药膏,驱车抵达云水巷钟家老宅之?后,谢则凛又有些踯躅不定了。
看着二楼最靠近他的某扇窗。
谢则凛靠在车身上,低眼?把玩着还没开封的药膏盒子,自嘲似的笑了笑。
谁知下一秒,刚刚还被他久盯的红木漆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猝不及防地?探出了一颗熟悉的小脑袋。
看见他的那一刻。
小姑娘的眼?底瞬间乍现?出浓浓笑意,顺着眼?尾蔓延,弥漫至整张脸:“你?真来?啦!”
谢则凛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眼?眸轻闪,不久前?还难以平静的心绪,在看见钟向窈笑脸的瞬间骤然平息。
在她刻意压低也难掩明快的嗓音里,谢则凛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等等我!”
钟向窈打断他,脑袋重新缩了回去。
谢则凛缓缓站直身子,捏着药盒的指尖无所?适从地?抚过棱角。
不过片刻,中式风格的院落大门?被打开,钟向窈裹着薄薄的驼色披肩,小跑到他跟前?的镂空围墙内:“我特意等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