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件事不能这样解决!”何志不满地站了起来,“走,跟我去老王的办公室。我们作协的会员被这样不公平对待,我们绝对不能善了!”
助理没有接院长的话,毕竟以她的身份也不方便批评什么。
“你这篇小说写得很不错。”何志放下稿纸,颇为满意地说道。“你没有刻意在小说里表现苦难,而是通过主角的一次又一次站起来来展示苦难并不可怕。我很喜欢你在这里表现出来的积极向上和乐观主义精神。”
这篇稿件带有一点先锋主义的色彩,因为林冬梅故意模糊了故事的背景。1980年代兴起的这批先锋主义作家都在构建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他们笔下的所有故事几乎都是发生在这里。
但是正如网文一旦某题材走红,全网都会跟风一样。传统文学圈也是如此,绝大部分作家都还是会跟着主流走。可渐渐地这两类小说就变得有些变味,“反思”变成了“诉苦”。并不是作者不能在自己的作品里表达自己的苦难,可如果一味展示苦难而没有更深层次的批判,那这部作品的思想性就有局限了。甚至有些作者为了凸显自己的作品,故意卖弄苦难,甚至将苦难塑造成“奇观”,这就导致了读者渐渐对这两类小说的反感。
老王在听完何志的话,又询问了林冬梅一遍之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林冬梅“退学”到家的第二天就拿着自己的单肩包上了公交车,她今天是去《京城文学》交稿的。
“别说你绝望了,连我都大大地失望了。”院长冷笑道,“时至今日,学校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着,这真的是我们身为老师的最大失误!也无怪乎这位林冬梅同学心灰意冷,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没有做到该做的事情。”
风波结束后,备受摧残的文坛开始慢慢复苏,而此时的主流小说基本就是“伤痕小说”和“寻根小说”。“伤痕小说”主要是描写人在那个时代被伤害的经历,而“寻根小说”则是描写人们经历那个时代之后对过去美好的重新探寻。这两类小说本来是诞生于对风波时期的反思,原本是有积极意义的。
助理将自己从林冬梅同学、保卫处、学工办等地方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颇有感触地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感到绝望,何况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林冬梅对这篇短篇小说非常满意,女主角有自己的影子但却不完全是自己。同时又和时下流行的“伤痕文学”及“寻根文学”拉开了距离,显得有那么一些些特立独行。
林冬梅没有想到自己交个稿居然又将这件事给带了出来,而且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林冬梅有些尴尬,最后低声说道:“何老师,我退学了。”
“因为这位同学在校内受到了某些人的不公平对待,在抗争无果之后便对学校失去了信心。为了不让自己最后遭受不公正的处罚,她选择了主动退学来抗议。”助理回答道。
“就算你退学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么?”何志问道,“难道那个骚扰你的男学生不应该被处理?难道那个血口喷人的辅导员不应该被处理?难道那个指鹿为马的处长不应该被处理?林同志,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你个人的事情了!作协身为广大作家的‘娘家人’,我们是绝对不会看到任何一个作家在生活里受到不公平的。”
林冬梅自然也受到了这种影响,她在一个虚构的桃花湾世界里描写了一个女青年从刚刚毕业的茫然到工作之后的坦然。她没有刻意去描写大时代的种种,却通过女青年的生活变化和精神改变在透露着实际所发生的一切。
看到林冬梅有些茫然的表情,何
“你将事情经过好好地说一遍,我要知道我的学生到底受了什么委屈!”院长说道。
林冬梅于是又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也说了自己的决定。
像《京城文学》编辑部的编辑往往都有双重身份,他们除了是编辑之外,通常还会在作协担任职务。比如何志就是京城作协常务理事会的理事,算是京城作协的高级人员之一。而老王则是京城作协的负责人,因此何志才说要找老王反映。
“我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还有我们的女同志被羞辱而告状无门的局面!是不是要六月飞雪、万里赤地才有人会过问?”老王也是怒火冲天,“林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作协管定了!”
“何老师,我已经决定退学了。”林冬梅再次说了自己的决定。
“那何老师,我这篇小说能不能?”林冬梅笑着问道。
“这,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院长站起身说道,“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文学院的事情了,学校现在非常有必要地对校内某些行政管理人员进行一次清退和教育了。”
何志点点头,“当然可以发表!等会我将录取函给你,到时候你直接去财务那边领稿费。——对了,我们下个月要去你们京城大学举行沙龙,你记得来参加。”
“什么?退学了?”何志惊讶地看着林冬梅,“林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