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明晚吧。”原本也是有饭局的,但没什么打紧,让秘书代他去就行了,李济州难得开口邀约,面子是要给的。
“行。”李济州故作不经意的腔调:“哦对了,听说黄氏集团的那个黄净之最近也在n市,明晚吃饭,你叫上他一起吧。”
李熵容是个聪明人,立马品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味深长道:“哦,原来不是专程请我。”
李济州笑了,他从来坦荡,扯谎都是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在糊弄的言辞:“望大哥成人之美,我可是他的铁杆粉丝。”
要说李熵容的那些个弟妹里面,也就李济州从不会仗着李家儿孙的身份行便利之势,也没有理所应当地伸手问他这个接手家族企业的大哥要这要那,他爸李显龙看人最毒,很早之前就说过,老幺家的李济州是个好孩子,看着不着四六游手好闲,跟李闻廷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其实心里时时刻刻都有本账,是那种谋定而后动的沉稳性子,这点大概是从方凝身上继承来的。
所以难得李济州看似有求于他,不答应说不过去,可答应的话,他要见的人是那个黄净之,不知怎的,李熵容踌躇一瞬,起了些许复杂心思。
但他向来有分寸,没让电话那头的李济州等太久,否则必然也会反过来揣测他的内心想法,作为李家这一代里最有头脑的两个人,彼此间的交谈如同棋盘上对弈。
“行啊,那我帮你问问,看他明晚有没有时间。”
“别。”未曾想李济州却道:“你别跟他提我,就单说是你约他吃饭,商务饭局,不来影响合作那种。”
他这股荒谬的劲头把李熵容都听笑了,说:“你就这么想见他?”
“我脑残粉不行吗?”李济州混不吝道,“想给他个惊喜。”
“我管你什么粉,”李熵容也不跟他客气,拿出大哥的威严警告:“他什么身份你也清楚,别动那些歪心思。”他这么说,其实也是借着开玩笑的语气把真心话半遮半掩地抖了出来,也不管李济州听没听懂,
“你多虑了,我就是单纯想见见他,没别的想法。”李济州默了一息,又补上一句:“大哥,我有喜欢的人,黄净之不是我的那盘菜。”
得,在聪明人那里一切委婉都显得多此一举,他确实听懂了。
电话挂断,李济州弯腰抱起一直在他脚边蹭的易拉罐,放在面前的猫爬架上,看它肚皮翻过来仰躺着打滚,手机横起找准角度拍了一张。
然后点进微信置顶的聊天框,将照片发了过去。
白桦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却始终没有删除他的微信,他猜不透这意味着什么,也无从知道对方如今身在何处,一开始那种无能为力的惶恐渐渐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是海面上巨浪褪去之后那种平静,暗流隐在水面之下,伺机而动蓄势待发。
他仍旧不定时地给白桦发消息,不去想对方会不会看,有点像什么呢,像粉丝在社交软件上一厢情愿地给喜欢的爱豆发私信,不奢求回报,只怕自己付出的心思远远不够。
黄净之这些天都住在他早年买在n市的那套房子里,他就是想故意躲着蒋婕,连借口都没找,好在蒋婕自从上回被他石破天惊的那句“玩笑话”吓到后,也一直心有余悸,母子俩维持着微妙的默契,互不干涉地在n市度过了一段时日。
其实想想,黄净之就是从小太懂事守规矩,除了当年一声不吭勇闯娱乐圈外,再没做过其他出格的事,不过也正因如此,就给蒋婕一种这孩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感觉。她其实在乎的并非儿子可能是个同性恋这件事,她只是害怕好不容易拥有的平静又被打破,她像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希望赶在风波来临前,对任何可能给生活带来毁灭性破坏的行为赶尽杀绝。
不过好在还有大儿子从中调和,黄净之白天去深远航运总部考察加开会,晚上回市区那套公寓休息,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天,第三日傍晚,他在客厅刚跟总部那边的项目成员过了一个简短的讨论会,就接到了顾西恩打来的电话。
顾西恩这人讲话向来和风细雨,让听的人很舒服,因为他从不用咄咄逼人的质问语气,天大的事都是娓娓道来抑或先礼后兵,不过后者都是用在公事和外人面前,对内,他是出了名的无原则护短。
“我刚跟妈通完电话,你怎么样,刚回来黄董就甩给你一个大项目,还应付得过来吗?”顾西恩语气里带着笑意,半开玩笑地调侃:“有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可别不好意思。”
要说黄净之最不会跟谁客气,bathory的另外两名队友算上,再来就是顾西恩了,三个人若要排个名次,顾西恩稳稳拿第一。
“放心,真有事我肯定开口,你做好随时过来帮我收拾烂摊子的准备。”
顾西恩在那边笑:“黄董当初还担心你不能很好地担负起继承人的责任,看看现在,果真应了那句话,虎父无犬子。”
黄净之知道他打过来不是为了扯两句没营养的闲篇儿的,不然一上来也不会特意提一嘴说刚跟蒋婕通完电话,他想要循序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