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抽回手,接过儿子递来的纸巾拭去眼角泪花,又是往日那副不苟言笑的庄重表情,一秒切回工作状态:“方炳辉刚找我商量,提出想把生态园的绿化工程揽给北宸做,你什么看法?”
李济州冷笑一声,正了正衣襟:“让他去梦里做。”
云巅俱乐部到了晚上依旧门庭若市,三楼的酒吧夜场也正热闹,吧台这边更是忙得应接不暇。
咣当一声,香奈儿黑金牛小挎包往大理石台面上一丢,化着Jing致全妆的方星窈像朵娇嫩欲滴的花盛开在猎艳场所,惹来周遭几名男士纷纷侧目,她自己倒对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目光视若无睹,跨上吧椅朝不远处的白桦招招手调侃:“嗨,偶像,又见面了。”
白桦循声看过来,朝她笑了笑:“晚上好。”
方星窈一手支腮,涂了美甲的指尖弹琴般点了点:“上回的金汤力不错,是你调的吗?再来一杯。”
还不等白桦回应,他旁边的ian凑过来道:“多谢美女夸奖,金汤力是在下调的。”
“哦。”方星窈一秒失了兴致,“金汤力也就那样吧,今天换个别的,”她盯准了白桦,“你给我调。”
“抱歉。”白桦说:“这儿的调酒师是ian,我充其量给他打打下手。”
ian配合得挺起胸脯轻咳两下。
方星窈很是失落,烦躁地挥挥手:“……fe,来瓶哈啤。”
ian闻言很不哈皮:“……小姐,请尊重一下我的职业。”
“哦,那劳驾把酒倒进杯子里另外加两颗冰球,谢谢。”
ian愤然离去。
方星窈接过白桦递来的柠檬苏打水,好不爽道:“我要的酒呢?”
白桦边擦台面边问:“你一个人来的?”
方星窈撩着发梢:“嗯哼。”
“别喝酒了,早点回家。”
方星窈噗嗤一笑:“干嘛,你是以什么立场管我?”她歪头,狡黠地念出俩字:“嫂子?”
白桦动作一滞,掀眸看向她,云淡风轻地还其人之道:“你跟你表哥不是感情很差么?”
方星窈果不其然地脸色窘了窘,捧起杯子战术性喝水,顿了几秒用吸管搅着冰块嘟囔:“我只是不想跟滥情的渣男同流合污……”
“方星窈。”一道低沉冷硬的熟悉声音陡然钻进俩人耳朵里,李济州不知何时出现,左臂架起支在大理石台面上,长腿交叠而站,唇角衔着一抹似笑非笑:“你又在背后编排我什么?”
方星窈打了个激灵猛地转向他,明明没讲什么却莫名心虚:“谁、谁编排你了,我说的是事实,又没污蔑你。”
李济州却未继续搭理她,扭脸看向白桦,眸色深沉:“急事处理好了?”
白桦一时间没懂他所言何意,怔了怔,目光却很快被对方下巴处的一块伤疤吸引,“你脸上——”
注意到他的眼神,李济州别开脸,对一旁的方星窈努嘴道:“先去那边卡座等我。”
方星窈拎起小挎包,不怎么情愿地走了。
没了电灯泡,李济州迎上白桦紧盯着自己看的表情,不知怎的心下一颤,开口直言不讳道:“挨揍了,我妈打的。”
白桦搭在台面上的手动了动,是一个抬起又收回的克制姿势,“为什么打你?”
李济州倒也不瞒他,坦荡道:“因为阮薇薇。”
白桦当即明了,不再多问,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赤裸眼神流露出关切:“疼不疼?”
李济州绷不住勾了勾唇,这话听着好生耳熟,不久前也是在吧台这儿,他捧着白桦的胳膊关心伤势,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
笑够了抬眼,发现白桦用奇怪的目光看过来,似乎不解他因何发笑。
“小伤,不打紧。”李济州移开话题,恢复往常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模样:“你昨天一早走得火急火燎,遇到什么事了?”末了又补一句:“需要帮忙吗?”
白桦低头往苏打水杯子里加入两片青柠,摇匀后递出:“不用,已经解决了。”
李济州接过来很给面子地喝掉半杯,屈指弹了下杯壁,似有些流连,但又不得不暂时离开,便用报备的口吻说:“我先过去了,今天约方星窈谈点事。”
白桦:“哦,好。”
李济州隔着吧台凝视他的眼:“晚上几点下班?”
“不确定,估计要很晚了,十二点多吧。”
“我等你。”几乎不假思索的语气。
白桦拿起冰铲,垂眸的瞬间嘴角翘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嗯。”
“抱歉。”
接近凌晨一点,酒吧员工更衣室内,轮班的员工扎堆换衣服,困倦笼罩,周遭哈欠连天,引白桦也打了一个,手机在衣柜里嗡嗡震动,他套上短袖接起电话,“喂?”
“在换衣服?”四周此起彼伏的哈欠声中,李济州的嗓音显得格外温柔好听。
“……你怎么知道?”
那边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