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宏给他瞧得脊背一紧,拧着怒气道,“兵籍五万,如何?”
陆九郎毫不客气,“营中列阵至多两万,加上内城的五千,余下的何在,给魏大人吃了?”
魏宏知道混赖不过去,激血上涌,破口骂出来,“历年皆是如此!这边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朝廷长期欠饷,穷得Jing打光,不报虚数怎么活!”
陆九郎的亲卫见他发怒,齐齐迫近一步,魏宏扬声一吼,手下的兵卫也冲了过来。
魏宏目露凶光的拔刀,咬牙切齿的道,“姓陆的,你要想摆架子,老子让你三分,要是拿这个发作,老子可不是怂货,就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陆九郎正等这一刻,骤然一跃冲近,魏宏没想到他说动就动,刀还没来得及劈下,已经给他击飞,眼见拳风呼啸袭来,魏宏扬臂而架,哪想到是虚着,膝下受了一踹,身子顿时踉跄,被陆九郎一把押在了地上。
魏宏一个照面受制,手下的兵卫全傻了,场面为之僵滞。
陆九郎挑衅的一问,“魏大人,这些年你一直蹲在天德城吃沙,为什么?”
魏宏心沉下去,火气蓬发,什么也不顾了,“你他妈懂个屁,鬼地方多少年没仗打,除了一年年熬日子,哪来的军功,能有什么升拔,轮得到你来嘲笑?你有能耐怎么不留在长安抖威风!”
陆九郎幽诡的一哂,“这话就错了,我若不来,魏大人哪有军功?”
魏宏不明所以,当他在戏耍,对方却凑近说了一番话。
旁人只见魏宏的眼睛越睁越大,竟至于怔住。
他好像忘了方才的怒火,神情古怪,忽道,“人还有办法,银子从哪来,朝廷又不会给。”
陆九郎松开箝制,将他从地上扯起,大笑道,“魏大人这是想不通,有兵有权,还怕没钱?”
火烧身
◎你不是一直想拿下凉州,给你打下来如何?◎
天地肃杀,野兽绝迹,朔风卷着碎雪狂舞,万里荒原一片银白,正当西北最冷的时节。
商旅已然绝迹,却有一列军队穿越风雪,奔向遥远的天德城。
北风吹得韩明铮睫上凝霜,裹着皮袄也难挡酷寒,她脸庞冰冷,怒火填胸,万没想到陆九郎会谪至天德城,还用如此无耻又不知轻重的手段迫使她出行,心头怒不可遏,简直恨不得打断他的骨头。
一行人顶风冒雪的抵达,陆九郎却没有露面,而是让梁容与魏宏相迎,还许了一千轻骑随同入城。城内的百姓听说传奇的赤凰将军到来,狂热如沸,不顾寒冷倾出围观,道边的院墙都给挤塌了,绝不亚于韩戎秋昔时的盛况。
韩明铮一如父亲当年,被安置在冯府休歇,她立时提出要见陆九郎,却被告知陆副使公务繁忙,晚宴时再出面款待。
等接引的官员退去,一名男子被侍从引来,正是裴家三爷裴兴治。
韩明铮还未见着陆九郎,人已经给放了,不免略感意外,打量道,“三爷可还安好?”
裴兴治有些尴尬,他的气色与衣着一如平常,不见多日受囚的憔悴,“多谢韩七将军关怀,我虽是囚在狱里,应待还算周到,并未受什么折磨。”
一名Jing悍的青年上前致礼,“伯父受苦了,父亲和两位叔伯都很惦念,盼您早日归家。”
裴兴治苦笑道,“子炎也来了,是我一时失察,让家人们费心了。”
裴子炎是四爷裴光瑜之子,少时就随二伯入锐金大营,远比裴行彦出色,此次带了三百人同来,心里很是不忿,当着韩家人也不多说,“咱们的人在内城营地,稍后就护送伯父过去,绝不让姓陆的再为难。”
裴兴治到底更为老练,当下拒了,“不必,有韩七将军在,此处最为安全。”
裴子炎不以为然,韩明铮也知两家离心,问候了几句就让二人退下去私话。
事情解决了一半,韩明铮略松了心情,天寒地冻的远涉相当劳累,给地龙的暖热一烘,她顿时生出倦意。婢女殷勤抬来热水,她洗去风沙,伏枕睡了一觉,天暮方起来赴宴。
副使府的周边封了几条街,免了闲人喧闹,张灯悬彩,红毡铺道,又有魏宏亲自来接,不可谓不隆重。
宴堂高官云集,气氛欢惬,地龙烧得暖热舒适,众官员皆着轻衫,争相过来攀谈。
韩明铮早已习惯这般场面,落落大方的应对。
一名官员给同僚轰笑推前,尴尬的欲言又止,手足都似没地方搁。
韩明铮认出来,莞尔一唤,“杜大人。”
杜槐的风流旧事成了全城笑柄,懊得夜夜掉头发,脑门都秃了三分,这会实在躲不过,只有腆颜陪笑,“当年有眼无珠,不识韩七将军,多有冒犯了。”
这人虽然好色,性情不算强横,还歪打正着给了不少方便。韩明铮回想当年,忍俊不禁,“杜大人分明对陆大人照拂有加,关怀备至,何出此言?”
众人轰堂大笑,杜槐更窘了,唯有讪笑。
满场喧笑,主位空虚,陆九郎迟迟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