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宣城看到少年戴上眼镜前,后续因为技术问题忽然摘下来片刻,而下意识看向爱人身影时,他才赶紧告诉景眠任老师去了卫生间,人还没回来。
sheep点点头,继续专心比赛。
只是本场结束后,景眠才知道先生下半场其实并未出席。
余年有和队长知晓提过,任哥工作那边有事,只能暂时离开,并且叮嘱好宣城,别让小朋友挂念影响发挥。
景眠回到酒店房间,队友在庆祝狂欢,他和任先生打了电话。
任先生已经回了国,需要忙的事似乎与工作相关,也不是一天便能结束,还叮嘱少年明天穿的外套,即将要降温。
似乎一切如常。
少年放下电话,心中却有些异样。
即便如此,若是以平时的任先生,也不会提前离场。
如果提前离场了,那就一定是任先生都感到紧迫且有压力的事。
景眠有些担心。
任先生这边无果,少年只好转而去问很可能知情的余年。
一开始余年哥还满口谈笑,安慰景眠:“任哥就是去忙通告了,有个必须要出席的活动,只好先回国,当时是怕影响你比赛。”
但景眠根本不信。
磨了一天,一再追问下,余年才哭丧着脸道出实情:“任哥的祖母去世了。”
“老nainai之前就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病情进展一直不太乐观,结果一周前开始住院,这两天肺部感染加重,忽然送进抢救室,但……人没救回来。”
余年叹了口气:“节哀。”
当晚。
景眠收拾行李,独自坐上了时间最近的回国航班。
半决赛距今还有三天。
他和宣城请了个假。
走出车站,少年伸手拦了出租车。
景眠垂眸,指尖轻触,打开了“我们的距离”。
目光落在光标隐隐闪动的位置,景眠微怔,视线停在男人所在的方位。
——先生就在他们的家里。
下车后,景眠背着背包,临城的气温骤降,冷气浸透周身,而远处是熟悉的枫叶。
他开始奔跑。
唇边散出凌乱雾气,转瞬即逝,景眠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轻远而急促。
少年站在家门前,刚要摁动指纹,动作却微微顿住。
转而,他抬起指节。
敲门声随之响起。
…
门被打开时,他和面露诧异的任先生视线相触。
景眠呼吸微滞。
心中涌上惊讶。
仅是分开短短三天的时间。
眼前的先生,和他印象中沉稳完美的男人相去甚远。
——尽管男人身形依旧高大,眼里有着明显的倦意,衣服上有被烟头烫过又抚平的痕迹,下颌薄的胡茬还未及剃。
这一刻,景眠听见自己愈发沉下的心跳。
以及在喉间一点点泛起的酸涩。
“…眠眠?”
男人的声音带着丝哑。
门口站着的少年穿的有些单薄,外套因为奔跑而有些散乱,耳畔和脸颊一样,红白晕染。
很快,景眠被握住了肘腕,被拉进屋子那一刻,暖意才后知后觉般一点点渗入周身。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先生独自一人在家。
先生连客厅的灯都没开。
“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路上都穿这么少?”景眠冰凉的手被握住,玄关几乎没有光线,透不进的一席昏暗之中,任先生说:“你的比赛……”
话音在这一刻停止。
景眠在黑暗中,慢慢抱紧了先生。
“哥哥,我回来了。”
景眠鼻尖shi热,他轻轻呼了口气,低声道:“我会一直在。”
“不论是今天,还是以后。”
景眠还记得初见任先生不久,真正谈论到见家长的话题,便透过电话看到了头发泛白的祖母,那是男人真正在意的亲人。
少年记得,老nainai尽管患了病,却依旧在镜头里冲他笑,有时候一个问句会问三遍,但每一次都笑得慈祥,静静的看着自己。
她好像知道自己即将要变成任先生的亲人。
任先生拥有的爱太少了。
他是一份,nainai是另一份。
所以男人可以失去的也很少。
他无法想象,任先生在得知祖母去世的消息后,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回国,又是如何伪装着一切无恙安抚自己。
强大的任先生,怕影响选手的比赛,而选择回到家里独自消解这巨大的悲伤。
但他不仅是选手,也是先生的爱人。
“好像第一次见到nainai开始,先生就已经在拯救我。”景眠停顿了几秒,小声说:“对nainai来说,哥哥也一定是最重要的存在。”
男人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