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事情已过去很多年,想到这段过往,柳望湖还是难以释怀,手下的笔锋脱了缰,写坏了一张纸。
要在倪庚眼皮子底下把人偷出来的, 所以十分关心倪庚的一举一动。他闻言点?了点?头,低下头来在书案前写画着。
他为?父母感到不值,他怨恨,这种恨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生根发?芽,他主动留起?拓石人的头发?,穿上他们的服饰,他要与大杭决裂,他要做一个拓石人,做义?父的好儿子。
这是他思考前惯常做的事,只有提笔写字才能让他沉下心来思考,且能让他保持冷静,思路清晰。
于是柳望湖决定弃掉戚缓缓,捡起?宋丘这枚棋子。
郡主是与他同一批回去的,若没有这项任务,郡主怎么可能摊上这样?的好事,现在恐怕还在王城里为?奴为?婢呢。
宋丘这人,长相与平常的作派太具有迷惑性了, 他哪里有众人口中?大家之后该有的端正忠厚,他狡猾得狠, 左右逢源,不肯倒戈任意一方。
再后来,拓石为?了把人放回大杭,就当时与大杭协商之事,把释放英烈遗孤一事作为?交换条件。大杭答应了,柳望湖得以名正言顺地回去。
这人是指望不上了, 柳望湖只得把目光重新放到倪庚身边。他从?五年前, 就在还是少年的倪庚身边安插了人进去, 那时他也没有多大,刚从?拓石王城回到大杭京都不足三年。
柳望湖从?小就被掳到了拓石,中?原语言与文字皆已生疏,从?头学起?的过程, 被书院的同龄人嘲笑鄙视。但柳望湖并不难受,相反, 他还很乐见于此。
拓石是这九个国家里实力最?强,也是最?有野心的,他们可不满足于新建的王城,京都的繁华才是最?令人向往的。
但大杭也有自?己的难处,它所处地貌不好,周边未收复的小国太多了,不是个个都有狼子野心,至少皆是虎视耽耽。若是个个击破,哪个都不是大杭的对手,大杭的对手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这些?年来,他们只有小打小闹,利用得来的情报,偷袭一些?大杭的兵器库,虽能丰富自?己的武器装备以及研究如何?制造出这些?武器外,于他们的最?终目标来说,作用不大。
不过,倪庚本人太让他惊喜了,他竟还没
因为?他是带着任务回到的大杭,他早就在艰难的环境中?妥协了,收养他训练他的拓石人,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看?到了爹娘即便为?国捐躯,大杭依然保不住他们的孩子,任他们在异国受苦受辱、受折磨的事实。
柳望湖把笔放下,慢条斯理地把写坏的纸张团起?丢掉,铺就一张新的,换了只笔,重新开始运笔。他不该想这些?的,若他初十的行动成功,他极有可能完成义?父交给他的任务,逼大杭率先挑起?战争。
本以为?宋丘的母亲是倪庚间接害死的,他的爱人也是被此人所夺,落得个不得不逃亡的结果,他该是恨死倪庚的,会帮着自?己做事的,不想,他竟利用他们之间的相互制约,只肯小打小闹地帮他,一提正事就装傻充楞,他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柳望湖在很小的时候,受尽了苦难,然后被从?天而降的拓石大将救出苦海,那人敬他父母,替他们不值,还教他武功与兵法,从?此他吃得饱,穿得暖,有了家的感觉。
所以,包括他们拓石在内的九个国家,虽不用密谋,但都很有默契,只要大杭敢无正当理由出兵攻打他们任意一国,他们就会团结起?来,进攻遍布在大杭周围的边境,保别人就是保自?己。
他最?开始,是想利用戚缓缓恨倪庚强迫她这一点?,想让她成为?他在倪庚身边的眼睛,可那姑娘太过刚烈,不肯嫁进王府。后来他注意到了宋丘,宋丘是恨倪庚的,他想要的是戚缓缓的幸福,这大杭的男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傻。
拓石与大杭如今的局势十分微秒。若论兵马武器的储备,拓石不及大杭,中?原大国实力不容小觑。
可拓石若主动发?兵,其他小国不会战在他这一边,他们会观望,在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下,看?看?有没有便宜占,这样?的袖手旁观,拓石是没有把握战胜大杭的。
他助宋丘让他得偿所愿,助他帮着戚缓缓逃走了。可这人如泥鳅,他失算了。
他虽与郡主同为?英烈之后,但连郡主那样?的皇亲国戚,刚回来时都在小心翼翼的讨生活, 更无论他了。
是以,在义?父向他提出,将派一支特遣兵直入京都腹地时,他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应了下来。
因为?早已背叛,做了细作,柳望湖在书院里被欺负时他才不难受的,这样?可以让他没有负罪感,毕竟背叛自?己的国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同时也让他更加确定,大杭人不知感恩,他父母的命丢得不值,他受的苦也不值,他这样?做没有错。
柳望湖可能是从?小失了父母,没了庇佑,在敌营那里早早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他敏感细致,能发?现常人不太看?得到的东西,比如,时王的弱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