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宁抬头一看,却是冯贺家的下人,上月来过来巷子里伺候的。
她只好再起身?:“好,我这就来。”
她跟陆nainai说了一声,又在门口的水盆里净了手,等不及擦干,赶紧出去看是谁来。
然?而等她走回家门口,也?没能看见?外面?站了谁,反倒是有大小两辆车停着?门口,家中的两扇门都开着?,车夫正往家里搬东西。
姜婉宁脚步一顿,心口蓦地剧烈跳动起来。
“就是在这了,辛苦两位帮我搬进来,我还要出去找人,晚些回——”陆尚一边喊着?一边往外走,偏偏才?踏出院门,就跟姜婉宁视线撞上。
陆尚裹了一身?浅褐色的大髦,脚踩马靴,腰间系着?马鞭,他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也?全?是胡茬,不知在外跑了多久,身?上竟盖了一层灰。
他扯了扯嘴角,不觉上前两步,忽然?想起自己?的埋汰来,又生?生?停下。
可是就在这时,姜婉宁有了动作,她眼眶一红,顾不得尚有外人在,直愣愣地冲过来,又一头扑进了他怀里:“陆尚——”
“哎我在,阿宁我在呢。”陆尚反手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入手的袄裙一片冰凉。
他刚才?还嫌自己?埋汰呢,可真把?人抱住了,便是怎么也?舍不得松手。
“这么久没见?我,阿宁可有想我了?”陆尚笑问道。
可他注定得不到答案,只听怀里骤然?响起一声哀鸣,而后便是竭力压抑着?的呜咽。
陆尚的笑容挂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蓦地把?姜婉宁抱起来,只管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而后便大步返回家中。
一直回了屋里,他方把?姜婉宁放下,屈膝半跪在床前,仰头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睛。
陆尚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来,抬手用大拇指帮她抚去眼尾的泪痕,看着?那被咬得苍白的唇,他竟升起一股冲动。
“阿宁——”陆尚记不清在心里念了多少?声冷静,方没做出出格的举动来。
曾几何时,他竟敢大言不惭地认为,要把?姜婉宁看做一个需要照顾的妹妹,现在他只想质问自己?——
你会和妹妹同床共枕半年之久吗?你会对妹妹思念不已吗?你会对妹妹……生?起那许多不合时宜的情愫,乃至想亲吻她吗?
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时至今日,他终于敢直面?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姜婉宁于他,是妻子,是喜欢,是这一世?的无可割舍。
陆尚轻声问了一句:“阿宁,我可以亲你吗?”
姜婉宁倏尔瞪圆了眼睛,仿佛无法理解这话?的意思。
然?而不及她回神,陆尚已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扼住了她的后颈,俯身?亲过来。
“!”从开始至结束,姜婉宁脑中一片空白,便是耳边响起了熟悉的轻笑,她眼中还是白茫茫的,只会愣愣地转过头,实?则什么也?看不进眼里去。
陆尚笑她:“傻了?”
姜婉宁点头。
陆尚终忍不住闷声笑出来,细细摩挲着?她的后颈,只想将这人按进骨里去。
过了不知多久,姜婉宁可算回过神,她脑海中渐渐浮现了先前的场面?,她虽没有说话?,可那双眼睛仿佛活了一般,又是惊又是喜的,可比她的表情灵动多了。
还有她藏在乌发中的耳朵,也?一点点染上赤色,最后变得滚烫。
陆尚在她身?边坐下,并不带什么诚意地说:“好像不小心吓到你了,阿宁对不起,但重来一次……我怕还是忍不住。”
他把?姜婉宁藏在袖中的手捉出来,只是才?一碰上,便不觉面?色一变。
姜婉宁也?想起什么,猛地将手缩回去。
陆尚表情变了,声音也?不复之前的喜悦:“手怎么了?我看看。”
“没、没什么……”姜婉宁顾言其他,“今天是冬至……对,今天是冬至,大家一起在学堂里包饺子,nainai也?在,nainai想你好久了,我们却学堂吧。”
说到最后,她言语间都多了几分哀求。
陆尚偏不为所?动,强硬地捉过她的胳膊,将她的手一点点剥了出来。
垂眸一看,只见?纤白细长的手上全?是黑红黑红的冻疮,冻疮长在关节处,因没能处理好,已经开始影响到关节的活动了。
他不想生?气的,可话?一出口,还是无可避免地染上了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姜婉宁不敢隐瞒,老?老?实?实?说:“是之前,是去年流放路上不小心染上的,我以为已经好了的,没想到上月又犯了……我有小心涂抹膏脂的,夫君你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今天是冬至,我跟邻居们说好一起吃饺子的,还有那么多学生?……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好吗?”
“你——”陆尚猝不及防撞进她那双含了哀求的眸子里,顿时什么火气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