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邢则闲聊惯了,一时忘记顾及辛怡,等反应过来,还是先接收到邢则警告眼神,李润忙住嘴,斜眼关注辛怡。
辛怡听懂了,她?态度很坦荡,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纪录片,还有那句经典旁白,抿嘴笑笑,“既然是奔着教育意义去的,真被看到动物们释放野性,你不怕接到家长投诉吗?”
李润也放松起来,手臂朝后,闲闲搭在椅背上,“植物要萌芽,要生长,就不能活在真空里,无法接受直观教学,动物园还是不要来了。”
见辛怡接受程度还可以,人不矫情,李润又?说起从马戏团救助回来的那两只老虎:“为防表演时咬人,牙都被拔了,看得我心里怪难受的,两年?了,身体养的差不多?,不知道今年?能不能酉己种成功,给动物园添小虎崽。牙拔了的唯一好?处,合笼时倒是不担心公虎会咬伤母虎,圣地亚哥动物园,还有英国野生动物园,都发生过类似惨案,公虎活活把母虎给咬死了。”
辛怡听他?们聊天,菜都顾不上挟,筷子停在半空,圆溜溜的眼睛盈满求知欲:“雄虎这么粗暴吗?”
视线朝邢则身上溜过去,她?微微斜侧身体,拉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小动作倒好?像是在担心他随时会暴起一样。
邢则都气笑了。
李润没注意两人之间的暗流,自?顾自?说:“老虎是野兽啊,因为构造原因,母虎会不适,会疼痛,雄虎通常都会采用比较粗暴的方式,一开?始就会咬住母虎的……”
当?啷一声脆响后,邢则猛地起身,动作太仓促,身下的椅子被带歪,他?将手掌重重撑在李润眼前,眼睛灼灼逼视,压迫与威胁凝冽的像冰。
李润瑟瑟一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怎、怎么了?”
邢则磨磨牙,眉间挤出一道竖纹,带出几分凶戾,他?咬字极重:“走?,陪我去趟卫生间。”
相识这么多?年?,李润了解他?性情,见邢则身体靠近辛怡那一侧僵着,尤其是手臂,绷得像岩石,稍稍咂摸了下他的身体语言,李润大致搞懂,邢则之所以失态,原因可能出在自己刚刚所说的话……
“走?着。”李润转头对辛怡说:“你先吃着,我们去去就来。”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走出包间,辛怡收回视线,她?也察觉到邢则有点不对劲,拿起手边的啤酒瓶,看了看度数。
才六度,趁着人不在,她?偷偷给自?己倒一杯,尝了尝,嗯……味道一言难尽。
李润刚转去卫生间,确定无人关注,便开始对着邢则嘟嘟囔囔:“你刚刚怎么回事,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反应还挺大,吓我一跳。”
邢则板开?水龙头,任水流拍打在手背上,衣袖上溅到少许水渍,他?压唇,掬了把水拍脸。
“上次从动物园回去后,老虎对我的影响挺严重。”
李润有点呆,半晌才眨了下眼睛,“你说老虎啊,怪不得我挑起话题时你就开?始浑身不对劲了,好?像总防备我。”他也板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减小水流时,觉得不对劲:“不对,即便是老虎习性对你有影响,你在防备什么,该不会是因为我聊起来,你刚巧发作了?”
邢则抛出一个重磅:“辛怡已经知道了。”
李润反射弧特别长,邢则顺手帮他把水龙头关上,没找到烘手器,他?随意随意甩了几下,正想问李润要不要现在回去,肩膀猛地受力,李润这家伙攥得还挺紧,掌心几乎压实他线衫的褶皱。
邢则无奈搬开他的手,将?自?己的肩膀掸掸平。
李润表情语气一如既往的夸张:“她?怎么知道的,你告诉的,出于什么理由,你连自?己的亲妈都没说,却对自?己的邻居敞开心扉……”
邢则干脆利落制止他继续脑补:“是她?自?己发现的。”
他?将?大致将?情形提了下,到现在仍会感喟于辛怡的机敏聪慧。
想象邢则不肯走重复路线,坚持同辛怡爬墙,还被小区保安当?场抓现行,李润笑倒,“太遗憾了,我怎么就没在现场,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起去了,还能帮你遮掩遮掩。”
笑得差不多?,两人都洗了把脸,饭店包间空气不流通,闷闷的,两人在走廊排风扇下面站了会,打?道回去时,李润抓住一闪而过的灵知,脚步顿住,奇怪地看着邢则。
“不对,既然?辛怡已经知道,你更?不应该紧张啊,刚刚我到底是哪一句踩了你尾巴了?”
邢则眼神有点闷,有点沉,睃他?一眼,答也不答,走?回包间。
邢则坐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倒酒,酒瓶攥在手里,他?皱眉低头看了眼,晃了晃,瓶底的啤酒所剩不多?,能晃出泠泠的响声。他掀眸,朝身边的辛怡看去,目光太分明,情绪太直接。
辛怡心虚,手还攥着冰凉的杯子,低头掩饰。
身边的男人陡地笑了。
笑声低低的,被淡淡酒Jing熏渍后的枯哑落在耳边,擦燃一星火,灼热了辛怡的耳朵,她?不自?在地抓了抓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