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攒了钱准备给璧儿换一身新衣,如今事急从权,先给小姑娘做身衣裳要紧。
叶可卿愣了一下,看向少年。
原来是他小时候的衣服,好在衣服洗得泛白,有一股皂角的清香。
她偷偷抬眸之时,恰巧青阳尘璧的目光也扫了过来,视线相接,一丝微妙。
叶可卿甜甜抿起笑:“谢谢仙女娘娘。”
“油嘴滑……嘶!”
煞风景的话戛然而止。
多亏青阳捕快出手,在下边掐了青阳尘璧一下,这才令青阳尘璧住嘴,拿起饭碗安静吃饭。
桌上是一碗炒腊rou,一碗白菜羹,一碗豆腐,还有一小碟咸菜,很是清简。
“不要客气,当成自己家。”仙女娘娘给叶可卿夹了一块腊rou。
叶可卿看着碗里的腊rou,半肥半瘦,肥的部分晶莹剔透,她从来不吃肥rou,也不太爱吃腊rou。
她的眼睛有点模糊,鼻子微微有些酸,涌上一丝无家可归却有人关心的涩然。
她轻轻垂下眼皮,把整块rou塞进嘴里,刨了一大口白米饭。
好香。
感受着腊rou的滋味溢满口腔,她竟然有些羡慕这个少年了。
“何时院试?”青阳捕快照例关心儿子的课业。
少年不刻薄的时候教养很好,即便出身贫寒,举手投足间却自带一股矜贵风流。
“五月。”
青阳捕快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小哥哥多大啦。”叶可卿软软糯糯地问。
青阳尘璧冷淡暼了叶可卿一眼:“食不言。”
“……”叶可卿发誓,自己再热脸贴他冷屁股就是旺财。
“璧儿今年年底要满十七了。”
还是仙女娘娘疼她,叶可卿扬起一抹笑,“哦”了一声。
这不得不惊讶了,读书人学而优则仕,在参加正式的科举考试之前要先获得考试资格,也就是要经过童试。
童试依次要通过县试、府试、院试。府试三年一考,考过府试的便称为“童生”,“童生”年纪小的十二三岁,年纪大的也有六七十岁,还有许多人这一辈子都考不到“童生”。
她的赘婿陆怀浓之所以能被爷爷选中,便是十八岁考过了府试,而现在她面前竟然坐了一个十六岁的“童生”,并且马上要参加院试。
想来他也是才考过府试的吧,否则为何不早去考院试。
如果通过了院试,他便是秀才了。
今年是酉年,他便还可以参加八月的乡试,也就是秋闱,过了便是举人,紧接着就是春闱、殿试。
不过一般人哪有那么快,自己真是想多了,叶可卿自嘲地想。
也就未来的军机大臣青阳钊连中三元,十七岁高中的状元,入了翰林院后一路平步青云,官至翰林学士,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代权臣,谁不敬称一声首辅大人。
等等,就是明年的事。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就是她出生那年,青阳钊状元及第。
说起来,眼前这少年也姓青阳,也十六岁。
“那个……小哥哥叫青阳什么来着?”叶·旺财·然如是问。
“青阳尘璧。”少年的声音有些冷淡,但好歹回答了。
叶可卿松了口气,还好不叫青阳钊。
这个姓确实少见,她不得不提前问清楚,否则得罪了权臣,未来堪忧。
青阳捕快哈哈大笑:“看起来小丫头挺喜欢哥哥啊?”
仙女娘娘也跟着轻声笑起来。
叶可卿满头黑线,捕快大叔您真是眼神不太好。
她抬头去看青阳尘璧,果然,少年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目光下垂,纤长的睫毛一片Yin翳,本来就冷若冰霜的脸更加冷硬了。
不是,我没有,你别信。
“璧儿,有空的时候也教教卿卿学字。”仙女娘娘又转头对叶可卿道:“卿卿,你学得晚,要好好跟着哥哥学,女孩子还是要认得几个字好。”
叶可卿最是不耐读书学字,不过还是乖乖点头应下。
青阳尘璧抬眸不着痕迹地扫了叶可卿一眼,也同母亲应下。
吃完饭后,捕快大叔抢过了洗碗的担子。
都说君子远庖厨,其实这不过是一些男人为了偷懒的借口。
“娘子,今日谢谢你。”
“谢我什么?”女子俏皮问他。
“我们家都这么穷了,你还同意接纳那个小丫头。”青阳安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夫君,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你。”女子从背后抱住男人宽厚的背,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耳朵能听到从胸膛传过来的爽朗笑声。
天光西落,山月东上。
春夜的晚风送来丝丝清凉,也送来院子里的阵阵梨花香,有道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叶可卿望着窗外,屋廊挂有古朴陈旧的席帘,透过帘隙能看